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微变,连桑拉了红姬的衣角,眼神示意,南翼则是面带不悦,侧身凝视。
沈嘉轻声一笑,“红姬姑娘倒是个爽快的人,如此说来,我确实是曾经的圣女殿下了,还请诸位直呼我九姑娘为好,沈嘉此人,便随尘事一并消散了吧。”
见沈嘉并未生气,连桑轻叹一口气,“我家阁主就在楼顶等候诸位了,请随我来。”
沈嘉看了眼南翼,微微颔首。
对方捏了捏她的手背,满是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几个机关机括声响起,一条直通楼顶的楼梯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四人走过几个转角后,眼前豁然开朗,恍若天地澄明一般,楼顶的建筑不再是木质的,而是用数千琉璃瓦和水晶制成,通透一片,混为一体,犹如一处天然庭院一般。
“不知连桑公子是如何得知我们在寻暗阁?”沈嘉看到如今的场景也惊叹了番,但心中仍有些未解之处。
“原来,姑娘在疑惑这个。前些日子得知长白山出了大事,我等本欲支援,但听闻前往攻打的魔军溃不成军,弃甲而逃,而上空却有漫天飘雪之景,故知,应是姑娘回来了。”
沈嘉面带无奈,那次大雪可不是自己招来的,也就将错就错了吧。
“不知你家阁主现在何处?”
连桑环顾四周,茶几上茶水仍带热气,“想必是去了后庭修炼去了吧,自那战后,便停不止歇,如今玉灵遭难,百姓却仍不自知,阁主也是忧虑的很呐。”
连桑早已不在是那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面色多了些往日不曾出现的凝重。
“不知连桑公子可知,易洲的小王子和璎珞姑娘可在暗阁?”本来今日便不是来叙旧情的,沈嘉也不怎么想见那个往日的朋友。
“这个?”连桑略有为难,把目光转向了一侧的红姬。
“你看我干什么?那两个小鬼可不在我那儿。”红姬脸色微怒,眼眸动荡。
“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沈嘉见此时氛围微妙,心生疑惑。
“我们此次前来便是为了那两个小鬼还有你们那个阁主共商伐魔大计,有何不悦直接道来便是。”
南翼习惯了直来直往的性子,对于这个暗阁的主人早就心怀不满,奈何如今仍是盟友,满是纠结。
“南翼性子过直,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如今在人家的地盘,沈嘉反倒小心翼翼,恨不得把南翼这厮打包扔出去。
“既然如此,便请随我来吧。”
“姑娘可知暗阁是何生计?”缓步之中,连桑侧身问道。
“涉猎不深,只知是为暗杀。”沈嘉不明所以,浅略回答。
“正是,暗杀讲究成败,而暗阁的秘诀则是百人择一。”连桑手中折扇缓缓打开,带着从容不迫的笑意。
“百人择一?”沈嘉眉心微皱,细细琢磨着这个字眼。
“那照你所说,不就是一百个人里面选出来一人吗?”南翼见他卖关子,一双迷离的桃花眼满是不屑。
“南翼公子说的正对,暗阁中设有择一关,闯此关者,须得立下生死状,最后活着出来的那人便是百人择一胜利者。”
“你的意思是说,木连笙和璎珞他们两个进去了那个择一关内?”沈嘉恍然大悟,面色忧虑,一双如湖水般湛蓝的眸子波澜微动。
“确实如此。”连桑止住了步子,“各位,这便是择一关。”
沈嘉看着面前雄厚的石门,略一沉吟,“他们是执意要去的吧。”
“还是姑娘有见地,确实是执意要去的,只是里面危机四伏,我等已在此等候三天了,胜负还未得知。”见连桑良久不作答,红姬微微颔首,轻叹道。
“阁主也曾劝过,但心意已决,我等实在无法阻止。”连桑无奈道。
“丫头,你也别多想,他们也只是想磨炼自己罢了,人在濒危之时,会爆发出无穷的潜质,他们会有天意保佑的。”
南翼信手抚上沈嘉的肩头,轻拍了两下。
连桑垂下的眼帘正好看到这一幕,眉心微动,后归于平静。
“不如两位到亭中小坐,我这便去请阁主前来。”
“也好。”沈嘉看了眼南翼,眸子微动,似在安慰。
竹林深处,一个身袭月白色长袍,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放着的金莲,颀长纤细的身影一直伫立在同样清冷的竹林风口处,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白玉折扇,淡然的眸光一直直视着前方,偶有几片竹叶轻落,手指微动,扇子中银刀乍现,几个身影便将竹叶化为灰烬,只残留几抹闪动的白光。
听见身后传来脚踩落叶的细微声响,若寒风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精光,扇面上银刀闪着银光,穿破风声而去。
连桑脚踩落叶,听着呼啸而来的杀气,唇角轻轻扬起,手指化为金桐颜色,直直接住了迎面而来的银光匕首。
“主上,他们来了。”连桑单手地上匕首,眼眸含笑。
“还有那个鸟族族长,南翼吗?”若寒风接过来,隐入扇面之内。
“正是。如今的沈嘉姑娘可是今日不同往昔了。”连桑看着若寒风琥珀色的眼眸渐渐幽深,心中讶然。
“不知主上可曾想好如何回绝沈流云的邀约了吗?”连桑见他久久不曾开口,忍不住开口问道。
话音未落,银发飘忽,一层光波席卷而来,连桑下意识想动,居然换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光波从天而降,夹杂着阵阵威压。
“他们在哪?”若寒风看着浑身黑焦的连桑,冷冷问道。
“月~亭~”连桑声音悠长,看着若寒风冷傲孤清的背影,浑身战栗。
“此处倒是个悠闲之所。”南翼看着四处白玉的建筑,不见一丝杂色,呷了口茶,“倒适合养老,不适合你居住。”
沈嘉白了他一眼,手抬起,推了下他入口的茶盏,眉梢微挑,“喝茶都堵不上你的嘴。”
“咳咳。”南翼被这一推,呛了口水,拍着胸脯,眼眸中却含着笑意,“你这是要呛死你夫君呐。”
若寒风刚从拐角处走过来,听到这句,脚步顿了顿,双瞳漆黑而深邃,宛如一泓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