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卑鄙无耻。”胜遇唾口一声,大骂一句。
“卑鄙无耻?你居然说魔族卑鄙无耻,对于我们来说,这可是个好词呢。来人,给我绑了,送焚仙台,不,不,鸟族属火,焚之不尽,那就送寒冰柱吧。”
素衣蹙额,敛衣俯身,瞟了眼面前的人,双眸含笑,冷言道。
“是,将军。”几个魔兵走了过来,架起瘫软在地的胜遇,走进山去。
这一片空阔的地方,原本就是万年之前的战场,只因冤孽太重,早已无草木扎根,如今素衣负手缓缓走来,看着四周隐着阵阵含冤之气,冷眸一转,满是赞叹。
“这倒是个好地方,那便就是这里了,倒是能让不少人看到呢,你说是吧。”
伸手抬起眼前之人的头,看其眼里的意思倔强,不由心生厌恶,撇开那人的脸,素手一挥,一根圆润莹白的柱子拔地而起。
胜遇一脸厌恶,但感受到柱子散发的阵阵寒意之后,眼神中露出掩饰不住的惊恐。
片刻,柱子停住了上升的步伐,远远望去,莹白中透着晦暗的气息,其中上面隐隐可见凹凸不平的花纹雕刻,仔细观摩便能发现是一朵朵迎风开放的罂粟花,硕大的花朵中夹杂着数不清的黑暗花籽。
扑面而来的却是痛彻心扉的寒冷,就像是一潭冰冻许久的湖水,在千万冰棱的堆砌下,发出阵阵寒气。
看到胜遇眼中的惊恐,素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冰柱上罂粟绽放。
“怕是每一只鸟都是怕被冻死吧,真可惜,你就是其中一只。”素衣蛊惑的声音在胜遇耳边响起。
“把他给我绑上去。”
还未贴近冰柱便觉得浑身寒凉,如冬夜的北风掠食着自己的每一片肌肤,又像是清晨翩翩而下的片片雪花,冰冻着眼眸的睫毛,从外到内,从内到外,一层层的侵蚀着自己。
他被人推搡着走到冰柱前的高台上,身子被如同冰柱一般凉寒的铁索束缚。
缓缓闭上双眼,颤抖着的身子在不断的蜷缩,脑海中是寒烟的笑眼朦胧,她轻轻对自己说,“等着我。”
“可惜啊,我一点都不想你来。”胜遇青白的唇瓣缓慢翕动,还带着微微上扬的微笑。
那日自己匍匐在果子树上,保护着仅剩的唯一口粮,却感觉到阵阵危机朝着自己而来,出手对抗,本以为即将成功御敌,没想到却看见一个面目清冷的女子,一股电流烧焦了自己。
现在想起那日便觉得倒霉,然后又被南翼救了一次,自己却眼睁睁看着那个面冷女子居然不承认烤焦了我这等可爱的鸟儿,想想真是来气。
后来突遇大变,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样,而刚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自己却又想起了那个面冷的姑娘,真是可笑呢。
不过面冷也是好的,这样自己就能孤独的走完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南翼,我欠你的情可是都还了呢。”胜遇对着朦胧的天际,唇角噙着笑意,只是他没说出口的是,那个面冷的姑娘,这辈子遇见了你,真好。
冰柱的寒冷带来了无边的风雪,胜遇被雪花冻僵的眼睑,只剩下垂着的睫毛在风中颤抖,整个人好似没有了丝毫的颤动,孤独的独立者,在风中飘摇。
凡是经历过灾祸的人总是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南翼也是如此,自从万年前的那场屠戮之后,他和当任族长整顿内务,便想到了这个,而长白山地势复杂,留条后路也是个轻而易举的事情。
底下的天然溶洞便是这么一处,现在里面却挤满了乌泱泱的人,却都是些老弱残兵。
寒烟手中的长剑紧紧捏着,丝毫不敢懈怠,经过刚刚魔兵的一番搜查,一颗漂浮不定的心就再也沉不下来。
战败了吗?那小子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她想着想着,停住了踱步的脚,“不行,我得去救他,那么一个怕死的人,该有多害怕啊。”
想到这里,看了看四周的哀鸿遍野,叹了声,忍不住抬腿走了。
寒烟一袭黑衣化为暗夜魑魅般,躲避着四处搜寻的魔兵,还在未从后山出来,便能感受到阵阵的寒凉。
“咦,现在只不过初夏,怎么确是冷的这般冻人。”寒烟搓了搓手心,嘟囔了几句。
越往前走,这寒气便愈加强烈,居然其中还夹杂了风雪扑面,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隔着层层的风雪,隐隐看见不远处有一根柱子拔地而起,寒烟心中咯噔了下,手指阵阵发白。
“嗯?这才多久就挺不住了?”素衣眼眸看着柱子上倒下的胜遇,一脸嫌弃。
“将军,整座山都没有什么动静,我们还等吗?”一个看着像领头的魔兵恭敬问道。
“撤离一半魔兵,其余的守在这里,看有没有人靠近。”素衣巡视了一周,端起一旁桌几上的茶盏,款款一笑。
她缓缓起身,手中茶盏碎落在地,手中却无形之中多了根鞭子。
“既然冻晕过去了,那便让你醒醒。”眉梢蕴了丝冷,鞭子在风雪中蒙上了一层白雾。
迎风而来的是身体火辣的痛楚,胜遇的眉心蹙起,浑身酸痛。
又是“啪啪”几声鞭响,胜遇眼眶中微微动了动。
接下来便是无边的黑暗和血腥,猝然,眼睛睁开,冰冷的雪花落在鲜红的血痕上,带着冰凉的疼痛。
“你杀了我吧,我倒宁愿自己死了。”胜遇看着手执长鞭的素衣,哀求了一声。
“死,真是太容易了,哪里就能让你这么痛痛快快的死了呢。”素衣迎风而立,一身盔甲在风的敲打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又是无尽的痛楚,血液沾染上飘洒的雪花,仿若冬日里挺立而起形单影只的孤傲梅花。
寒烟混到了一队在后边守着的魔兵之中,因着等级低等的都带着半边面具,索性没有被认出来。
她眼睁睁看着被素衣不断鞭打的胜遇,凤眸微动,连握着剑柄的手中,青筋暴起。
就在这风雪之中,寒冷在仇恨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