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瞟了眼动而不得的沈嘉,随即回过神来,凝视了沈凝雪好一会儿,才用着冷冷的语调说道:“那你自裁,留遗嘱立沈言月为女帝,我就放她一命。”
“好,愿你守诺。”沈凝雪无畏的直视着她的目光,冷静的表情散发出一种凛然的光彩,那份不可逾越的无形傲气,竟有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势,她缓缓朝着大殿正中的月白石镶嵌着的宝座走去,带着女帝的威严。
沈嘉眼睁睁看着,用尽力气嘶吼着,就是不能撼动半分沈凝雪前进的步伐,云扶摸了摸耳朵,觉得沈嘉的声音实在心烦,伸手示意一侧的素衣堵上了沈嘉的嘴。
“嗯,嗯,咛。”沈嘉挣扎着,眼睁睁看着沈凝雪缓慢踏上宝座,手中拿着一根冰凌缓缓插入了自己的心口处,唇角噙着笑意,双眸满含深情的看着自己,带着一个母亲的爱怜。
沈嘉脑袋无力的垂下,泪水濡湿了眼眶,湿了眼角,温热涌上双眸,一行清泪从脸颊滑下,一滴滴泪珠晶莹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寂静中发出阵阵滴水的声响,无声胜有声。
云扶唇角微扬,朝着宝座上曾经风华绝代的女人走去,伸手把露在外面的冰凌一寸一寸往心口处推进,直到沈凝雪再也没有了气息,瘫软在一侧。
沈嘉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目光锐利,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浑身好似蓄满了力气,双眼含血,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一直盯着云扶拿着冰凌的玉手,她怒吼一声,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头顶升起,浑身的脉络如同金色树叶上的叶脉一般,淙淙流动。
云扶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只见沈嘉挣脱了身上的束缚,一双狭长的凤眼此刻已经变得漆黑,她愣了下,赶紧吩咐一旁呆立的素衣解决掉杜明熙这个傀儡,在前面保护自己。
她带着探究的目光凝望着眼前的沈嘉,手中拿出回转镜,正对着面前之人,只见沈嘉手中金色的光团一波接着一波朝着云扶攻击而来。
紧接着被水镜折射回来,打在沈嘉的身上,她却像不知道痛苦一般,仍然缓缓朝着云扶走去,目光却始终望着宝座上斜躺着的那人。
云扶注意到了沈嘉的目光,一个侧身,抱起沈凝雪的躯体朝着沈嘉身后扔了过去,便拉着素衣的手离开了大殿。
云扶仍是沈嘉之前圣女的面容匆匆忙忙朝着门口跑去,见着门口侍卫慌乱的朝这边跑来,她挑了下眉,一把烟雾下去,众人纷纷倒地。
趁着月色,逃离了出来。
一道红色身影穿梭在雪岭城内,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人肩部上还坐着一个胖娃娃指挥着,“南翼哥哥,姐姐在那个方向,就是那边。”白胖的小手指着雪寒宫。
这时正好金色光柱亮起,南翼蹙起眉头,加快了速度,还未进千刃殿,远远见着匆忙跑出来一人,南翼看了一眼,并未理睬,直接夺门而入。
入目是一身血衣沾染的沈嘉正抱着一个女子失声痛哭,那蜿蜒而至的血液,在大殿内四处可见,他伸手把莲涡拿起塞进袖子里,朝着血泊中的那人走去。
“丫头,我来了。”他压低嗓音半蹲在沈嘉面前,手掌摩挲着她的脊背。
“你知道吗?我母后死了。”沈嘉哽咽着,夹杂着哭声。
周围脚步声响起,南翼皱了皱眉,抓起沈嘉的手,“我们不能待在这里,有人来了。”
“不,我不走。”沈嘉怒吼,从南翼手中缩回自己的手,紧紧抱着沈凝雪渐渐冰冷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殿外传来沈瑾月的声音,其中还掺杂着侍卫的盔甲抖动的声音。
南翼伸出手来,敲晕了沈嘉,俯身抱起,朝着殿门口走去。
刚走到侧门那,一个胳膊拉住了南翼,“这边来。”
南翼略一迟疑,还是跟了上去。
就在赏菊宴进行到一半时,有宫女进来,说是女帝殿下有请,沈瑾月立马带着人往千刃殿赶来,却正好撞见楚云间,被耽搁了一会儿便见着千刃殿方向有金色光柱亮起,沈瑾月心中忽然痛了下,便赶了过来,入门便是躺着一地的侍卫宫女,沈瑾月神色不宁,快步推开了殿门,满地的血色中央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她微微一愣,缓缓走去。
接着便是痛哭的声音,见到金色光柱后,沈言月和众大臣也一同赶来,见着的便是沈瑾月跪在大殿内哽咽的背影。
沈言月四处寻找,终于在大殿一角看见了自己母妃杜明熙的身影,她略一迟疑,俯下身子,抱起杜明熙,,满脸泪痕,走了出来。
对雪山而言,九月九重阳节是个令人悲恸的日子,举国上下哀悼七日,一片银装素裹。
翌日,拂晓的天空刚从夜色的浓墨重彩之中挣脱出来,干净剔透,绒毛样的白云像是抚平了所有痕迹轻飘飘的在空中游荡。
雪寒宫一角,垂花林,沈嘉缓缓醒来,见到的便是窗外胭脂红的垂花,像极了那夜的血色,她蜷缩着身子,抽泣着。
南翼拿着汤水进来,见到的便是沈嘉抱着自己失声哭泣的模样,他的心好似蚜虫蛀心一般,伸出手来抚上自己的心口,轻皱了皱眉,放下瓷碗,走到床头,望着眼前的人儿,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后,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南翼想了想,伸手从胸口拿出一方丝帕递了上去。
沈嘉接过丝帕,并未抬头,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痕,吸了口气,苦笑了下,“我们这是在哪?”
“这里是垂花林,你曾来过一次的。”就在南翼踌躇之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沈嘉警惕的抬眸看去,只见来人一袭白衣加身,裸露在外的发色确实渐渐发青,正双目深深凝视着自己。
沈嘉此时心神不稳,她往南翼身旁挪动了一下,冷然道:“你是谁?为何会在垂花林?”
南翼见沈嘉朝着自己靠了过来,舒展眉目,朝着她暖暖一笑,似要冲淡些她的冷意。
“我是能告诉你这一切真相的人,也是你血脉上的父亲。”来人风轻云淡,郎朗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