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这时醒转过来,眼睛似乎没有那么沉重了,她尝试着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刺眼的烛光,她朝着四周观望着,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连一扇窗子都没有,可见一丝松懈都没有,而自己则被关在一个铁制的囚笼里,铁门严严实实,只能能在空气中问道些许潮湿的气味。
“这是在地底下,原来这是一个地牢,只是这地牢的主人是谁?”沈嘉口中呢喃,连一个回响都没有,隐隐约约能听得到女子断断续续,轻而又微的说话声,不多会儿,连说话的断续声音也没有了,只感觉到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沈嘉怎么也想不到这其中缘由,那夜只觉得自己沉沉睡去,然后便是这幅鬼样子,索性也不想了,不能感应元力的自己连召唤莲涡的能力都没有,沈嘉想着,掏了掏袖子,里面空空荡荡,显然,那个小家伙并不在自己身上,只是不知是被这些人给带走了,还是仍在客栈。
沈嘉倚靠在阴暗一角,细细琢磨着这其中过程,人在寂静中总能对极其细微的声音敏感,沈嘉刚坐下没多久便听见细微轻盈的脚步声,那声音随着时间越来越清晰,倒像是直奔自己而来。
“有人来了?”沈嘉心生警惕,面色凝重,赶紧站了起来,仍旧站在一角的暗处。
“哐”的一声,铁门被人推开,迎着烛火的光亮,沈嘉眯着眼睛朝着门后看去。
推门的是一个侍女打扮的普通女子,相貌很是平常,一看就是扔到人群中便一眼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沈嘉一脸肃穆,看样子这就是个小喽啰,不知道后面的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在师兄师姐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把自己劫走。
素衣首先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是一个眉目风情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只见她一袭淡蓝色长裙,袖口上绣着银丝线勾勒的莲花,下摆密密麻麻的一排银丝蓝色海水云图,胸前的宽片锦缎包裹着的胸,身子轻轻盈动,长裙在这昏暗的地牢里闪烁,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细腻,贝齿朱唇,不点而赤,娇艳欲滴,腮边两缕发丝无风自动,更添几分诱人风情。
沈嘉总觉得这人好似有几分熟悉,可是这绝美的容貌若是见过,是定能想的起来的。
云扶踏着步子缓缓朝着沈嘉走来,挑着眉,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儿,原本耀眼夺目的天生银蓝发色被一头黯淡乌丝取代,连着盈盈碧水般的深邃碧蓝瞳色也变为了琥珀清冷,浑身洗去了身为贵族的傲娇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侠骨柔情,倒是让她出乎意料了。
素衣挪了个大椅放置在沈嘉面前,云扶优雅落座,微微抿着唇瓣,像是在看一件绝美无瑕的瓷器。
沈嘉被她灼热目光打量着的压迫感,甚感不适,侧了侧身子,不再看她。“你我素不相识,怎么,人都到了,还不报上名来吗?”
“素不相识?”云扶扑哧一笑,笑声中带着数不清的嘲弄。
沈嘉闻言,转过头来把云扶从头到脚又重新看了一遍,眉心微动,“这位夫人,我的确未曾见过,怎么?夫人可是认得在下?”
“你,我自然是认得的。”云扶微微含笑,转而凝固了笑意,眼神动怒,“就算了化成了灰,我也是认得的。”
说完抬眼示意素衣,丹唇勾起一抹冷笑,“让她回想回想,我是谁。”
话音刚落,素衣便打开了囚笼朝着沈嘉而来,沈嘉本能的想要运力,但仍旧是一无所获,眼神惊恐的盯着素衣面无表情的朝自己走来。
“你想干什么?”沈嘉这次看向了坐在一旁,面容冷峻,带着笑意的云扶。
云扶并未答话,只是眼底的笑意更盛了。
素衣的手抬了起来,那白玉般的素手此时却升起阵阵黑烟,随着手掌落下,沈嘉眼见着黑烟慢慢渗入了自己的身体,从头顶而下,继而浸透全身,沈嘉的唇色逐渐变得乌青,连瞳色都灰白无力。
只听着沈嘉挣扎着叫嚷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筋暴起,面容在挣扎中一寸寸的皮肤爆裂开来。即使在浑身的痛楚挣扎中,沈嘉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云扶的面容,只是恨恨的盯着。
看着沈嘉愤怒无助的目光,云扶轻轻对上其深邃怒目的双眸,唇角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九奈,哦,不,现在的你剥去了那美丽而又令人怜惜的外表,而是那个本应屈膝在我脚下的雪山圣女,沈嘉。你现在可曾记起我是谁了吗?”
云扶说着,款款起身,凝视着眼前半跪着的人儿,面容已然有些扭曲,她抬起画着美艳夺目的丹蔻修长手指,缓缓把自己脸上的面皮撕下,展露在沈嘉面前的是一张,不,而应该是说半张仍旧俊俏的脸,只是其余半张确是血肉模糊,即使上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血色,已然变得苍白无力,但那刀痕的沟壑仍旧一深一浅的立在上面,斑驳丛生。
“看清楚了吧,沈嘉,你可记得这张脸,你应该还是记得这半张脸之前的风光吧。”云扶走到沈嘉面前,俯下身子,用力捏着沈嘉挣扎的脸庞,逼迫着她盯着自己。
“你,你不是沈流云吗?怎么会变成这样?”沈嘉虽然浑身被折磨着,但仍然认出了眼前的这人。
“是啊,我曾经确是叫沈流云,可是,现在,我却永远也不能是她了,小时候我看见你总是孤傲的独来独往,面对眼前的荣宠,不屑一顾。可是,你知道我又多羡慕你吗?同样身为雪山的公主,为何你单单能得到这一切的天赐,生来就是圣女的身份,真让人羡慕又嫉妒。”
云扶怒摔了一下沈嘉的身子,直直扔出去一丈之远,沈嘉咳着吐出几口污血,面容上起起伏伏,像是有虫子在撕咬,她双手抚上自己的脸庞,努力排斥着脸上发生的一切。
她浑身仍旧无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你不过就是母后捡来的一个弃婴而已,怎么能觊觎我的恩宠,这都是我应得的,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当初才会如此憎恶我以至于亲手杀了我吗?只是,你没有想到,我还能再回来吧。”
“应得的?这句话你最是不应该说的,哪里有什么应得,你我出身本就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女帝捡来的弃婴而已,而你?不过是天赋好了一点,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是女帝亲生的吧,可惜哦,你怎么会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