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家安顿好,洛之庭和寒烟便一起出了客栈,连白啼师兄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沈嘉虽秉着身份的矜持,但仍掩饰不住自己贪玩的心。
“春罗,我们都没来过这苍梧,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出去逛逛,早些回来就是了。”沈嘉坐在窗前对着一旁收拾床铺的春罗欣然笑着,满眼皆是期盼。
“殿下想去哪里自然可以,奴婢自然会跟随左右。”春罗收拾着东西,语气不冷不淡。
“春罗,你怎么这么想,我们一起在天山住了这许久,我自然是把你当姐妹看待的,再说,现在又不是在雪寒宫哪里有等级之分呢,天禧师姐故意那么说,你何必放在心上。”
“殿下,您还不明白吗?即便是出了雪寒宫我们不再是主仆关系,可是春罗一日为婢,这一生都是殿下的奴婢,就算天禧师姐不说,也是这样的。”春罗说着,收拾好东西,便拿着水盆走出了门。
沈嘉听完这一番话,心中赫然,原来春罗是那么的在意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自己回去就免了她的奴籍好了,免得她天天心里惦念。
她想着,自己披了件外衣拿着山上经常戴的草帽便直接推了门出去,此时乃是午后夕阳,落日余晖洒落在街道上的每一处瓦砖上,把这日光分割成了一块块泛金的光斑,煞是好看,见行走的女子头上皆带着锥帽,自己带着草帽颇是突兀,便随意逛着,走进了一家卖锥帽的店铺。
“姑娘,里边请,可是想要锥帽,小店里的锥帽那可是一应俱全。”店铺活计见沈嘉进来,热络的介绍着。
沈嘉踏进店门,朝着四处看去,周围皆是自家相公带着娘子来买的唯独自己独自一人,在其中显得倒是颇为尴尬。
“伙计给我随便拿个白纱的简单样式的就好。”沈嘉轻咳几声,想草草了事,赶紧离开。
“好嘞,客官您等会,小的马上就给您送来。”伙计倒很是喜欢这么简单直接的顾客,立刻跑到柜台处挑了几顶简单款式的锥帽拿了过来。
“客官您觉得这些如何?”伙计走到正在闲逛的沈嘉面前,一一展示着。
女子带锥帽原本就是为了遮阳,进了屋里大多都摘了下来,沈嘉四处看着,便也顺手摘下了自己头顶上的草帽,手刚覆上帽檐,忽的一阵风从门口刮了起来,连着沈嘉的帽子也被吹到了最里面。
沈嘉失声惊呼,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之四处飘扬,琥珀色的瞳眸中带着惊慌。
店铺里的客人和伙计都朝着这边看过来,男的亦睁大了双眼,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看什么看,都看傻了吧。”
“走,回家再看。”一旁跟着的娘子见自家相公盯着沈嘉看直了眼,一个个怒目相对,更有甚者,直接揪着耳朵走出了店铺。
沈嘉快走一步,俯身拾起掉落一旁的草帽收了起来,便从伙计手里随手拿了一顶锥帽戴上。
待沈嘉付了钱走出店铺,心中仍是惊悸,怪不得和染说即使看了书本也不懂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可见这句话还是十分中肯的,谁能知道苍梧的女子战斗力,竟如此之强,光是在店里的那短短几瞬,自己的身上便觉得被看破了几个洞来。
真真是后怕的很。
沈嘉手里拿着几件苍梧的小吃,往街道里处走去,看着里面的人群涌动,像是有什么活动般,她最是喜爱热闹,便随着人流一同而去。
带着锥帽就是好些,女子皆是如此,便没有人能认出自己,沈嘉把小吃收了起来,直直往里面挤着,微微抬头往里面看去,是一个三层楼的酒楼,只是那最顶层的那间往外搭了一个台子,偏偏突出了一块,上面站着一个姑娘蒙着面纱手中拿着一个满是络子的藤球。
沈嘉见酒楼一旁倒是长了棵高大的榕树,她挑着眉笑了一下,慢慢从人群中退了出去,走到一旁,抬脚便踏着虚空飞到了那树顶的枝杈上,随意扒了扒枝叶,便正正好能窥见楼上楼下的场景。
“啧啧,我真是聪明的紧。”沈嘉自夸了一番,拿出刚刚收起的小吃看着下方,正纳闷这是在干什么的时候,楼上那女子身旁的侍女开口了。
“诸位公子,今日我家小姐招揽贤婿,若是这颗绣球有谁抢到,或者砸在谁的头上,那谁便是我家小姐的良人佳婿。”
哦,原来是这么个事情,果真苍梧的女子皆是心胸开放,什么都能做的出来,沈嘉想到这里,脑子中偏偏浮现了和染那柔媚的脸,她伸手赶紧打散了这些想法,如此好玩的事情,怎么能想着那女人,平白扫兴呢。
这时坐在客栈里的和染直接打了个喷嚏,天禧随意瞥了她一眼,“和染师妹这是受凉了?我这里有些治伤风的药物,可要吃一些?”
和染摆了摆手,“劳烦师姐忧心,和染无事的,许是吹了些风,休息会便好了。”
街道酒楼旁,底下的人听见那侍女的话皆吵吵嚷嚷,“你家小姐若是砸到了个有妇之夫,那可要成为妾室吗?”
台上的侍女不慌不忙,“若是那中了的公子心有所属,偶然被砸,我们也是不会强行撮合的,毕竟难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谁知道你家小姐长得是否标致,若是不堪入目,那娶回去岂不是遭了心,毕竟蒙了面的人,谁能看的出来啊。”说这话的乃是一纨绔子弟,众人听到这话皆笑着附和。
“我家小姐乃是尘族尘心长老后裔,怎能容你等亵渎。”那侍女颇有些气势,话音刚落便有几人从酒楼走了出来,直接把那挑事的男子架了出去。
见此,众人便再也不敢随便附和了。
“诸位,未出阁女子不方便透露真容,这便是我家小姐的画像,可供一览。”那侍女随即从袖中取出一画像,直接推入风中,四周的尘土飞扬,堪堪接住了那画,画卷徐徐展开,沈嘉倒是新奇,侧着身子也看了一眼。
画像上的女子身着淡蓝色广袖长裙,明目生晕,眉宇之间隐隐有一股清冷之意,手中提着一绘制着白牡丹的灯笼,唇角微微勾起,飘飘如流风回雪,其浑身气息皆是清雅无绝,好一个清冷美人。
连沈嘉自己也看的呆了几分,原以为和染那样的女子便是好看的紧,没想到苍梧皆美人啊。
过了半晌,侍女挥手收回画卷,沉声道:“现在可还有什么疑问?”底下的人见此俨然一副痴情模样,哪里还敢提要求,皆擦拳磨掌,一副不让与人的气势。
侍女往后退了一步,那台上小姐向前,一手拿着绣球抛了出去,只是那绣球好似被牵引着只在空中随意打转儿,就是不肯落下,人群中有人按奈不住,直接起身踏空去抢那绣球。
不知被谁抢了,绣球失去了牵引力,在你争我抢中到处改变着方向,沈嘉看着好玩,吃完了小吃,悠然的坐在树杈上,看着这群人的争抢。
这时不知是谁一脚把那绣球踢到了半空中,直直朝着沈嘉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