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啸，又叫惊营，即因极度紧张引发的集体失控行为。
古代行军打仗时，最怕的就是这种。
要是没个强有力的主心骨，十万大军都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最早的记载应该是在东汉时期，这种群体心理问题，即使到后世也没什么解决的办法。
解放战争时期，孙某人率领的16兵团因被pla夜袭，神经崩溃，引发大规模“营啸”，几万人的大军就此溃散。
可见就算是通讯发达，一旦发生，也绝对无法阻止。
“长崎完蛋了。”
钟明叹口气。
现在只能希望东瀛坚强一点，能在下来的几十年里重新建设起来，否则原子弹可能落不到这个城市了。
兵工厂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因为恐慌而逃离了出去。
梁办从仓库里把汽油和火药搬出来，放到提前准备好的板车上。
钟明则负责在厂房和工业设备上泼洒汽油，埋藏火药。
因为早就有计划，所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最后，钟明拿着汽油桶，把油线拉到门外，梁办举着火把，神色复杂：“多好的工业设备啊。”
“是啊，可惜带不回去，带回去了也是麻烦。”
钟明洒脱的拍拍手，接过火把往下一扔，一道火蛇猛地窜出。
“快走！”
一扯梁办，推着装满汽油和炸药的板车飞速躲进黑暗深处。
轰隆！
整个大地猛地一震，冲天火焰带起硝烟，整个兵工厂的顶棚轰然炸开，一道黑色烟柱翻滚如龙，远远看去仿佛撑天之柱。
周围房屋瓦砾震颤不已，窗户玻璃都被震碎，不知多少碎屑，随着激荡的狂风肆虐。
城外十数万人已经有人渐渐冷静下来，转而化身为维持秩序的人，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醒悟过来，这场闹剧眼看就要收场。
这时，城西一声炸响，滚滚烟龙冲霄而上。
“地震真来了！”
“妈呀！”
“快跑啊！”
哗啦一下，民众们又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城中升起的烟云也越来越多，轰鸣声也如同鞭炮一样连绵不绝。
阿东也十分恐惧，钟明他们知道这是假地震，可他却不知道，早就因为众口铄金而信以为真了。
也随着民众瞎跑。
可他终究是比普通人好一点，很快反应过来，站在半山腰往下一看，刚好能看到黑暗中的城市框架。
那些不断升起的烟云火焰，仿佛一个个点，正在慢慢连成一线。
这样的场景让阿东感觉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忽地，他脑中灵光一闪。
“这不是阿明画的图吗？”
老天爷啊！
阿东顿时瞪大了眼，心中忽然浮出一个荒唐的猜想。
这一切都是阿明计划好的？
怎么可能！
巧合，一定是巧合！
阿明对风水的理解还不如我，怎么会布这么大的局？
况且，他跟这里的人什么仇什么怨啊？费这么大劲，能得到什么？
他没作案动机啊！
一定不是他！
阿东抬头望天，想要从天象中寻找答案。
可这一看，他的瞳孔就是一缩，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了一样。
过了这么多天，金星伴月的天象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月亮是半月，位居中天之上。
天上几乎见不到星辰，只有两个星辰熠熠生辉，西边的长庚星和东边的太岁星。
长庚星是金星，太岁星是木星。
“双星伴月，太阴入主中宫。”
阿东的声音有些发抖。
《天官书》云：太阴在子，岁星居氐、房、心。
指为兵戈之乱，有大旱之兆。
谓之：其国无德，甲兵恻恻；将有天应，见于舆鬼。
“阿明——，阿明！”
阿东慌了神，四处奔走呼喊。
城内的主要工业设施已经炸了个七七八八，钟明带着梁办，正在向港口赶去。
梁办不经意一抬头，扯了扯钟明：“钟先生，这天象代表什么？”
“金星和木星嘛，没什么好奇怪的。”
钟明没当回事。
天象又不是只有自己能看到，整个东半球应该都能看见，影响的应该是数个国家，对于个人的行为指导并不准确，多是牵强附会而已。
梁办却有些犹豫：“木星是什么？”
他见多了鬼神之事，对于这些征兆当然极为上心。
钟明随口道：“木星又叫岁星，绕太阳一圈正好十二年，暗合十二地支，代表吉祥如意，就是老天爷觉得我们做的对。”
“岁星不是又叫太岁吗？”梁办反问。
这小子竟然懂一点。
钟明脚步不停，想了想道：“战国之后岁星才变成太岁的，在这之前，太岁是另一个，所以木星拥有吉祥和不吉两种征兆，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嘛。”
最早关于太岁的记载中，它与木星的轨迹截然相反，后世科学家都找不到那个行星，一般都解释为古人把木星的磁场当成了一个星星。
当然，钟明的话虽然都是真话，可到底夹带了私货。
古人说这种星象，无有他祥，唯利行兵，征于四方。
梁办懵懵懂懂，他只听说书人提过武松，说是“人间太岁神”，大概只知道太岁是不好的象征，钟明这个“专家”一解释，他更迷惑了。
终究也想不明白，只能选择跟着钟明一条道走到黑了。
钟明说得轻松，心下却微沉。
《淮南子》有注：言阳气奋迅，万物而起，不若其性，故曰赤奋。
古人说天象变化，同一种天象，又有吉祥，又有灾祸的，两者相依相存，看起来很难懂，但假如了解一下阶级史观，就能明白了。
斗争肯定要死人，但与此同时，有几家欢喜，又有几家愁。
钟明摧毁长崎的工业设施，毁掉了人家几十上百年的努力，当然是坏人，可若干年后，又有多少人会因他而活？
这绝对是好事！
钟明深信不疑。
军港之中，数十艘军舰静静陈列。
作为军事部门，这里的人虽然也因为谣言而恐慌不已，但终究还是留下了一部分人。
一艘快艇从海上疾驰而来，很快进港。
码头上站着一队军人，领头的是身穿军装，腰配长刀，留着卫生胡的小泉。
他们恭敬的迎接着快艇上下来的四人。
其中三个明显是穿着便装的军人，目光锐利，一看就是好手。
最后一个却是个满脸疲态的曼妙女子，一身黑衣绣袍，衣领袖口处都绣着菊花。
小泉赶紧上前问候：“是安倍由真小姐吗？”
安倍由真点点头，而后看向城中那冲天火炬，眉头大皱：“到底怎么回事？”
在大约一千年前，东瀛的平安时代，出过一位大阴阳师，名叫安倍晴明，彼时东瀛火灾、地震、洪灾不断涌现，鬼物生灵作祟，百鬼夜行都很常见。
安倍晴明应运而出，调理阴阳，收治鬼怪，闯下了偌大名头。
他的家族也随之开枝散叶，深入各行各业，千载传承。
比如后世某首相，搞邪教迫害人，结果被人家儿子两枪带走。
安倍由真就在九菊一派谋生，目前是为军方奔走。
军港中的人，下午打的报告，安倍由真计算天象，查看阴阳之后，却觉得事有蹊跷，所以赶紧请命急奔而来。
“地震之说，实属妖言惑众！你等就看着长崎乱起来吗？”
小泉低头道：“嗨！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港口舰船！现在舰船并无损失！”
安倍由真气的跺脚，葱白手指一指：“你！”
转而失望摇头，“无能囊虫！现在肯定有人搞鬼，趁机破坏城中工业，带上你的人，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