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暗格（14）
不二知道手冢在这件事上没打算隐瞒自己，自然而然的继续问了下去。
七年前的那场骚乱让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手冢在手冢国一和手冢国晴的安排下，离开皇宫，住进了山里。
对于当时还是一个仅仅只有十岁的孩子来说，手冢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归宿，何去何从只能听凭长辈的安排。也正是因此，让他知道了，如果手里没有权力，永远都只能做一个牵线木偶。
不过这种遭遇却给了手冢一个不错的机会，趁着混乱，他将手冢国一交给他的那些暗线悄悄的重启，然后安插在了包括京城外的各个地方。在适当的时候会让这些人派上用场。
就在他们讨论过应该将调查的范围扩大的时候，手冢的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调查到了一件事情。
案子发生的当天晚上，暗线和一个朋友在和屋旁边的酒馆里喝酒。正值晚饭过后，是酒馆营业的高峰期，那些喝的五迷三道的人混在一起互相吹牛，酒馆里闹哄哄的。
暗线因为自己的工作关系，通常都不会允许自己喝多，但是他当晚的酒伴却喝的像个傻子。据说是因为被一个漂亮的艺伎给甩了，整个人被情所困，遍体鳞伤。
虽然他的这位朋友表现的要死要活的，但是当门外经过的美丽女子在酒馆前停留的时候，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人不放。
暗线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对朋友的这种状态早就习以为常了。每一次这个家伙失恋，就会拉着他出去喝酒，从头开始诉说自己的情史，每一次都要死要活的，然后第二天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抱着新欢腻腻歪歪。他没当回事，但是听八卦倒是不反感，甚至有时候还能得到不错的消息。
这位风流公子盯着门口偶然路过的一个和服女子，迈着醉态尽显的步伐想要追过去搭讪，要不是他拦着，恐怕这个家伙真的会撞坏人家的门。
老板似乎对这种场景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感觉，看着这位风流公子被拖到后院，然后吐的一塌糊涂，面无表情的递了一条毛巾过去。
酒馆的后院其实只是一条窄巷，窄巷的尽头与旁边和屋的联排房子相连，但中间还有一条够一个人侧身通过的排水渠。因为挨着排水渠，和屋只是将这几间房子作为了柴房或者佣人房使用。
暗线一边替朋友拍背一边习惯性的四处看看。
就在他超看朋友的状况，然后准备把他扶进店里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水渠那闪过。
因为四周都比较昏暗，视线并不算太好，暗线也并没有看到人影的轮廓。但是那衣服的下摆确实是女士和服的模样，但是那个走路的姿态并不像一个女人。
他本来想走过去看一看的，但是又不能放着朋友不管，最后只得看着那个人影消失在和屋的窗户后面。
“我记得，巡察营好像在当晚就彻底调查了和屋，也排查了周围的商铺，你的人竟然能够忍住什么都不说。”
“这种事情，说有关系也行，说没关系也可以。而且在我没有插手的时候，他不会去当什么正义好市民。”
“嗯，我能理解。”不二点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在自己的身份就够特别的了，一旦牵扯进什么麻烦里，给自己的主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是得不偿失的。”
“后来我让他调查和屋的事情，他才把这件事说出来，如此看来，和屋并非像他们自己人交代的那样，没有人进出。至少，住在柴房或者佣人房里的人一定有人听到了声音。”说着，手冢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沓纸递给不二。“你可以看看，这是当晚和第二天上午的问询记录。”
走了一段路，他们在郊外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亭子坐了下来，不二一页一页的仔细的看着那份问询报告。
从头到尾，巡察营的人没有从哪些风月女人身上弄到一星半点有用的情报。从记录的问话的内容看来，问询人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巡察，但是今年并没有让他在这些女人身上占到半点儿言语的便宜。
但是一个叫阿光的少年的问话吸引了不二的注意力。
在那位少年之后还有一个负责烧柴的小女孩。而两个人关于有没有听到声音的回答大相径庭。
不二用指节敲了敲纸面，问手冢道：“殿下是也觉得这两个孩子的口供有一些奇怪是吗？”
手冢本来背对着亭子，安静的看着远处隐现在浓雾中渐渐变得浓绿的山，听到不二的话，他转过身，说道：“你看出来了。”
“嗯。”不二指着问询记录中的一行，说道：“从这个叫阿光的男孩儿回答问题的时候的措辞，我感觉他因该是一个习惯被恐吓或者说极其胆小的一个人。但是有一种人虽然胆小，但是不代表他们比较老实。最后一个问题，显然是故意问出来的。这个巡察一定是一个老练的人，或许他早就盯上这个叫阿光的男孩儿了。”
“还有吗？”
“还有最后的这个女孩。女孩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但是她很显然隐瞒了一些事情。”不二抬起头。“根据这里的户型图来判断，殿下的人看到有人进出的那扇窗户正好是女孩的房间，而那天晚上，因为要接待贵客，所以老板娘就让这些年纪小的下人留在屋子里，不需要他们出去干活，有人从自己房间的窗户里闯进来，她要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太离谱了。但是这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人进入的前提下，可是这个孩子的话说的很奇怪‘当时在下雨，我隐约听到外面有声音，以为是客人来了，就没在意。’但是任何一个在那种地方待久了的人都知道，客人是不会经过柴房和佣人房的檐廊的，当太下着大雨，仅仅的一点声音，他们根本听不到。如果能让他们听到的就绝不会是一点儿声音。所以，这个女孩很有可能在撒谎，至于是谎报了时间还是谎报了事件，对于殿下来说，想要调查似乎不是难事。”
“嗯。”手冢点了点头，他并不打算隐瞒。便说道：“我让我的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个女孩。她是一个孤儿，早年逃难到这里，被老板娘收留，养在自己的店里。我猜想她以后得路和店里面的那些女孩一样。这个女孩平时除了负责烧柴以外，还负责去外面的花店采购鲜花。花店里有一个男孩在打零工，女孩采购的花比较多的时候，都是男孩负责帮忙送货，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起来，根据花店老板娘的说法，男孩似乎对女孩有好感，至少表现出了朋友一样的喜欢。而女孩似乎也一样。这个男孩平时除了在花店打零工之外，还在一个流动戏团里学习面具舞。而这个男孩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巡察兵下川十一郎的弟弟，下川俊也。”
“根据花店老板和剧团老板的说法，下川俊也在最近一段时间很奇怪。他跟花店老板说自己要演出所以打零工的时间会变少，但是又跟剧团老板说花店那边的生意很忙，自己需要钱，所以要减少学习的时间。但是双方的说法都和下川俊也的说法不一致。”
“也就是说他两头欺骗。既没有去花店也没有去剧团，所以他这个时间的行动就很奇怪。”
“事发当晚，剧团有演出，原本打算是让下川俊也上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比谁都希望能够上台演出的他竟然拒绝了。理由是他受伤了。”
“所以，他用一个谎言圆一个谎言的目的是什么呢？至少他不能够在明知道自己的哥哥会夜巡的时间里还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吧。”
“这种事情很难说。我想你应该听到过一个说法，叫做灯下黑。”
“说到底，从始至终都是怀疑，因为事情调查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决定性的证据了，所以，对于下川俊也，你只能.....”不二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的视线从手冢的脸上扫过，终于在他一成不变的严肃面孔上找到了一丝异样的神情。“难道......”他试探性的说道：“你真正的目标不是下川俊也，而是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