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风跟在身后，在他们踏入房间后没有进去，站在门外道：“少主，我先去帮你收拾房间。”
说罢，向着云璟珩和顾愿霖的方向，行礼告退，临走不忘将门带上。
顾愿霖面露诧异：“我怎么觉得彻风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了呢？是我的错觉？”
云璟珩闻言从愁绪中拉回神思，抬头对上顾愿霖幽深的目光。
他忽然就觉得方才还像填满了石块、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心脏，突然轻松了许多。
甚至还能挤出一丝淡笑：“彻风的性子外冷内热，他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是吗？”顾愿霖看向他，“不知道他这性子随了谁？是谁爱藏心事，整日里让人提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云璟珩一愣，想不明白怎么这也能扯到自己身上。
拉起人的手，轻轻摩挲，笑道：“我知道阿愿担心我，我没事。方才顾掌门和姨母说的话，我知道该怎么分辨。”
顾愿霖刚欲开口，云璟珩便又道：“你对我说过许多次，不要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我都记得。”
“记得就好。”顾愿霖盯着云璟珩茶色朦胧的眼眸，一只手忍不住就抚上那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
如释重负般轻叹一口气：“我就是担心你钻牛角尖，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不告诉我，一个人背负痛楚。”
“我知道那种感受，可是璟珩，我们现在有了彼此，不再是孤身一人，我不希望你难过。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和我一起面对，好吗？”
“好——”云璟珩拉长尾音，看着顾愿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得宠溺。
明泽将饭菜送来了房中，是一些简单的糕点和稀粥。
“公子，夫人说中午准备宴席，要好好款待云公子。”明泽站在门口，眼神止不住往云璟珩身上瞟。
公子出去一趟，还拐回来个“仙君”，真是厉害！
“不必麻烦——”
“知道了，明泽你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照顾。”顾愿霖摆摆手。
“我不累公子，您好久没回来了，我想多和您待一会儿。”
“……”
顾愿霖看着自家侍卫恨不得把云璟珩看出个窟窿来，咬牙道：“你确定是想和我多待一会儿？”
“出去出去，找玉安玩儿去。”顾愿霖把人轰了出去。
云璟珩不说话，一边笑一边喝粥。
这边刚把人轰走，顾愿霖屁股还没沾到凳子，那边又来了一个混世魔王。
“师兄——你在吗？我来找你练剑！”
“不在，不练剑。”顾愿霖生无可恋。
玉安“吱呀”一声推开门：“你骗人！”
小孩儿进顾愿霖房间从来没有敲门这个步骤，不过也不算不礼貌。
毕竟他师兄大半夜推门扯他被子的事也没少干，顶多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又不敲门？”顾愿霖斜睨他，假装生气：“有客人在还这么没礼貌。”
“云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玉安很有眼力见儿的凑到云璟珩身前，噘着嘴认错。
“没事，玉安以后要学会敲门知道吗？”云璟珩揉了揉他的头发。
“嗯嗯。”小孩儿点头如捣蒜，趁势一把搂住云璟珩，小声控诉：“是因为大师兄总是骗我，我才闯进来的。”
顾愿霖伸手要去抓他：“你还学会告状了是吧？你忘了是谁带你逃学，是谁教你骑马了？”
“略略略。”玉安被云璟珩护在怀里，愈加有恃无恐，咧着嘴冲顾愿霖吐舌头。
顾愿霖长手一抓，一下子把小魔王拎在手中，教训道：“方、玉、安！你今年十二岁了，已经不小了，不要动不动就扑到别人怀里，尤其是你云哥哥，知道吗？”
“啊啊啊你放开我！”玉安大叫着挣扎，好半天才提取出师兄话里的关键词，扭头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顾愿霖将人放下，推着往门外赶，“就是不许你抱。”
“别赶我走师兄，我不抱就是了。”玉安的小脸满是委屈，“你走了好几个月了，都没人陪我练剑，也没人带我去后山玩了。”
小孩越说越委屈：“这阵子师父不让我出门派，说外面不安全。我偷偷跑去接你，师父罚我一个月不准去城中……”
小嘴一撇，眼睛瞬间红得像兔子，仿佛再不哄，下一秒就要掉金豆豆了。
顾愿霖刚想说什么，便看到云璟珩迅速离了座位，来到玉安面前，俯身安慰：“好了玉安，你师兄和你闹着玩儿呢。走，云哥哥带你去练剑。”
“好，谢谢云哥哥。”要掉金豆豆的小孩顺手抹了把眼睛。
顾愿霖望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抛弃他向院中走去，后者如愿牵着他云哥哥的手，还抽空扭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当场气得想揍人。
方玉安他从小就是个撒娇卖乖讨饶的影帝啊啊啊！
院子里折腾了大半晌，明泽、彻风，几个人轮流陪小魔王练剑。
比自己习武还累！
云璟珩被替换下来，坐在顾愿霖身边看着几人打闹，忽然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感慨。
他从背后勾住顾愿霖的手，让自己靠在他身上，轻声道：“玉安天资聪颖，我观他剑法松弛有度，颇有章法，想来是得了顾掌门真传。”
“是啊，小魔王有天分，就是太皮了些，都是我爹娘惯的。”
顾愿霖挪动了下身子，好让云璟珩靠得更舒服些：“玉安是我爹一位故友的孩子，因为一些意外，他临终托孤，请求我爹收玉安为徒弟，将他抚养成人。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还讨人喜欢，我爹娘便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想来如果我二十岁大劫没有渡过的话……可能会指望小玉安接管宗门了。”
“不会的。”云璟珩起身看向他，“上一次劫难能平安度过，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嗯，我信你。”顾愿霖笑笑，捏了捏云璟珩的手。
其实两个人都明白，都在安慰对方。该来的，总会来的。
顾愿霖一回来，逍遥门前院便热闹了许多。
花想容向来喜欢热闹，忙前忙后张罗了一大桌子菜，众人围在一桌，齐全的像是过年一样。
“来，璟珩，坐在姨母身边。”花想容对着拘谨的云璟珩招手。
“……好。”
顾愿霖见状，不动声色地坐在了云璟珩旁边。
花想容一边给云璟珩夹菜，一边道：“璟珩啊，姨母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便准备了一些青州特色小菜，其他按照愿霖的口味做了几道，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姨母下次给你做。”
云璟珩有些受宠若惊，记忆里，他已经很久没被这么亲切地询问过喜欢什么。
脱口而出的一句“我都行”还未说出，便被顾愿霖倏然出声打断。
“娘，璟珩和我口味不同，他不吃重油重辣的菜。”顾愿霖说着又巡视一圈饭桌，最后目光落到花想容的侍女蕊珠身上。
“蕊珠姐姐，这几日多备几天鱼，云公子爱吃鱼。还有，梅花糕、桂花糕让厨房做一些来，桂花糖藕也要备着……”
“咳咳……”云璟珩在桌下踢了一脚顾愿霖。
“好，暂时就这些吧。”顾愿霖浑当不知。
“知道了公子，蕊珠记下了。”
顾父顾母对视一眼，顾掌门不大的眼睛充满了疑惑，顾母眼中则闪现出睿智的光芒。
他儿子，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