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一脸诧异,下意识的看向她爹,怎么还有大房的事?
顾连山也是一脸懵:“你胡咧咧什么!大房怎会与你偷盗的事扯上关系?”
张氏瞧着一脸不解的父女俩,心中一动,错开目光眼神闪烁。
她道:“我那好大嫂子,看到我拿银子了,非逼着我分她一半,要是不分她,她便要说出去!
你说我偷拿了你们顾家二十两银子,可其中的十两全被魏氏拿走了!凭什么全算在我的头上?!”
啧!麻烦了!
顾棠咂了两下嘴,她还想今儿闹一场,彻底将张氏赶出去,如今牵扯上顾家大房,这事怕是难办了。
果然,张氏这番话说出口后,原本躲回屋里的顾家二老当即开门出了屋。
还有东厢那边,久不露面的顾连升,竟被顾天宝搀扶着出了东厢。
见到大儿子出来,顾家二老一脸关切的上前询问:“你怎么出来了?身子还没好,如何能下床走动?”
“出了这般大的事,儿子还如何能躺的住。再说了,爹的身子骨也不好,如今撑着为我忙来忙去,儿子这心里,属实过意不去。”
说着,顾连升竟还红了双眼,惹得顾家二老好一顿宽慰。
不远处的顾棠、顾连山父女齐齐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
顾家二老没有理会父女俩,事实上,他们这会子对顾棠悚的慌,不敢与她说话。
只僵着身子来到张氏跟前儿,厉声质问张氏,方才说的话是何意思。
“分明是你自个儿偷拿的银子,为何要往你大嫂子身上赖?”
张氏知道顾家二老是什么德行的人,不想与他们纠缠,只道:“眼下魏氏不在,等她回来,你们只管问她!还有她屋里的柜子,你们只管去搜!保管搜出来一大堆她买不起的东西来!”
顾连升眼神微闪,垂眸遮挡住眼底的慌乱。
这事他是知道的。
魏氏确实因为看到张氏偷拿银子,便贪心的要了不少好处回来,但绝没有十两,且那些银子不止是魏氏自个花用了,他也跟着花用了不少。
所以,绝不能让人搜魏氏的柜子。
顾连升咳嗽两声,一脸病弱样,他道:“魏氏的柜子里确实有些显眼的东西,但都是儿子买给她的……”
张氏当即变脸:“你胡说!你一个科考几十年都考不中秀才的人,从未挣过一分钱的银子,你拿什么给魏氏添置东西!”
顾连升沉了脸,觑了张氏一眼,暗恨方才老二闺女怎么没勒死她?
这要是勒死了,这家里往后可就全都清净了!
顾家二老的脸色也十分不好,一是因为张氏这话太打脸,二是觉得张氏的话虽难听却没错。
自个儿大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还能不清楚?他上哪挣银子去?
“老大,你跟娘说实话。”冯氏语气担忧,“你一直在读书,上哪挣银子去?”
顾连升阴郁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一脸苦笑:“儿子虽说多次科考都未中榜,但却是写的一手好字。我有个同窗好友,因家境贫寒,便一直在书肆抄书。
前不久他瞧中儿子这一手好字,便力荐儿子去书肆抄书,每月苦抄一番,不说多,但还是有个几百文的。偏这钱让魏氏知道了,便缠磨着要了去,买了些喜爱之物。
买完东西,魏氏又后悔了,怕您知道生气,便一直锁在柜子里,从未穿戴出去过。
但不知为何却被弟妹瞧了去,魏氏失踪前还跟我提起过,说弟妹瞧中了她一件衣裳,因是新的,魏氏便没舍得,俩妯娌之间便闹的有些不愉快。
原以为这没什么,谁承想,弟妹偷拿银子的事被闹了出来,竟是往魏氏头上栽赃。魏氏那人,毛病确实一大堆,但她知道儿子的脾气,偷拿银子的事她是不敢做的。”
所以,这偷拿银子的人,便只能是张氏自个儿。
后面这句顾连升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个个都明白。
张氏定定的瞧着顾连升,仿佛是头回瞧清了他:“好好好!你们顾家的无耻竟是同脉同根!既然你们不承认,那咱们就衙门里见!”
顾连升心中一沉,语气当即软了一些:“魏氏如今下落不明,你说她与你一道偷拿银子,这事怕是很难判决。可你偷拿银子的事却是板上钉钉的,只要去了衙门,至少是流放。
还有林家那两个,二弟家的闺女要是咬死林家是主谋,怕是会和弟妹一起判流放。他那身子骨判流放,那就是个死!弟妹,到时,林家可就绝后了,且在你身上绝的后!”
这话就是一记绝杀。
张氏做下这些让人诟病的事,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林家这根独苗!
要是林家的独苗绝在她手里,等她死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夫君?
可要是不告,她今儿差点被这孽障勒死的事就过不去!她心里的火气就消散不了!
还有朗哥儿、玥姐挨的一脚、断的胳膊,这气不出一出,怕是以为他们林家好欺负!
所以,告还是不告?
张氏六神无主的瘫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抉择。
“娘……”
林朗孱弱的声音忽然传到张氏耳朵里。
张氏回头,见儿子靠坐在墙角,一脸苍白,心中顿时悲痛,急忙起身跑了过去。
“朗哥儿……都是娘没用!竟是害的你受了这般大的罪!”张氏搂着人,哭的好不伤心。
林朗靠在她怀里,低声说道:“不要告官……等我科举高中,咱们再一一讨回……”
事到如今,他已全然明白,他娘的确是偷银子了。
既如此,那就不能报官,但凡报官,这事就瞒不住,他也别想逃脱掉罪责,最后怕是要一起受罚,前程尽毁!
真要到了那般地步,那他还不如这会子就一死了事!
知子莫若母,林朗虽只说了一句,但张氏却已全然明白。
她同样低声回着:“放心,娘不报官,娘为了你什么都能忍,但你今儿挨的这一脚,可不能白挨,娘得为你讨回点东西……”
想起先前被烧毁的那些东西,林朗咬牙没说不要。
没有笔墨纸砚,他就没法子好生读书习字,读不好书,又如何去科考?
现如今,科考是他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