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回来了,来妮姐冲他甩了脸色。
走的时候秋庄稼刚种上没多久,现如今玉米都半人高了。
八月十五两个人就要成亲,你这一撅子撩了连腚都看不见,成亲这么大的事是一个人能行的吗?
晚上,江河主动摸到了来妮姐的房间,好一阵哄:“我这回可是办了好些正事的……”
看来妮仍然是满脸含霜,江河接着认错:“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要不你打我两下?骂我两句?”
顺着手一阵揣咕……
来妮终于破涕为笑。
有些事,江河也没有和来妮说得太细,只说来年春天,养蚕的事情可以大搞一下,这件事要全部交给来妮来掌舵。
来妮表达了委屈、诉了相思,开始扎在他怀里筹划在哪儿养、怎么养、都让谁参加。
江河很小心地搂着帮她出主意、提建议。
这女人啊,还得给她找点事做,不然她就该找男人的事了。
转天,江河去元宝酒家看望董掌柜,顺便看看狗娃。
从省城带回来的吃喝、还有上次皮若韵送的绸缎给董家带去了好多。
——狗娃吃在人家里、住在人家家里,半大小子没少给董掌柜添麻烦。
可每当江河和人家提起来,董掌柜总是伸手示意:“你打住吧,这点小事我都让你报答的话,你救老叔命那一档子事,是不是得让老叔给你当牛做马啊!”
日子还长,那就走着说着吧。
狗娃上学有阵子了,这小子在董掌柜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不但个子高了还胖了,说其他的都好,就是不能提学习的事,全班里三十多个同学,他差不多排到最后了。
但这小子嘴甜,会来事,常常把老师哄得一愣一愣的,老师们之间都说他是一个“小人精”。
周家,以及大夯、二愣、满囤、大胜、杠头这些人家的日子是好过了,但绝大多数庄户人能混个温饱就算是顶好的。
狗娃就常常趁每星期回家的日子,让干娘多给他带些好吃的,到学校了分给相好的同学,无形中以自己为中心混成了一个“小团伙”。
人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成人之间是这样,小孩子同样如此。
因为大多数时间狗娃都是吃住在周家,就算是老师召开家长会,也都是小满哥或者董掌柜替干娘她们参加(干娘不识字,来妮姐也不识字,去了也白搭)。
自打孙掌柜开了大车店,加上云雾山的老五一行折在他的店里,他这个店的生意越来越好,都说同行不同利,同样是干饭馆,你干得风生水起就容易犯那些生意不好的老板的忌,再加上董掌柜是山西来的外路人,慢慢的就有人开始给董掌柜使坏。
而刘二贵这种人最喜欢办损人不利己的事,他知道元宝酒家有江河“罩着”,不敢主动招惹,但这不妨碍他暗地里使坏,撺掇着一股势力针对董掌柜搞摩擦、搞对立。
元宝镇一条南北大道将镇区分成两个部分,又一条东西大道和南北大道交汇,形成了一个十字街,十字街四个角,就是元宝镇上最牛逼的c位。
以前元宝酒家生意不好,也没有人说什么,现在这里生意越来越兴盛,就让很多同行害了红眼病。
——不管我干的怎么样,你干得好了我就不开心、不高兴。
一些心眼不平的人听说董掌柜的小儿子在镇上学堂很拉风,就有人准备通过狗娃找董掌柜的晦气。
顺元宝镇十字街向南300米,还有一个小的十字街,算是元宝镇上的“次经济中心”,这里有家姓蒯叫蒯东南的老板也经营一家饭馆子,虽然他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但他和元宝镇镇长刘二贵一样,是这里的座地户,不但有“人和”还有“地利”。
这么说吧,董掌柜的饭庄子占用的物业是租来的,人家刘掌柜、蒯掌柜的生意都是自家的房子,从成本上说就有很大的优势。
曾经,刘二贵暗暗和元宝酒家较劲打过价格战,董掌柜虽然生意艰难,但死咬着牙卡在适当的利润点不跟进,他就一个主张:我已经是薄利,你要是愿意微利或者赔钱赚吆喝,你就只管自个玩去。
董掌柜这一主张让刘二贵袭来的一拳如同打在棉花包上没了脾气,后来自己“收了神通”。
蒯掌柜和刘二贵同是元宝镇人,同时把董掌柜和他生意越来越好的元宝酒家当成了敌人。
打价格战这招试过了,不大灵光,蒯老板决定“以人为本”,从董家的人身上下手,传说中的董家二小子狗娃就成了他的目标。
动狗娃前,蒯老板和刘二贵含含糊糊地打过招呼,刘二贵明知道狗娃是江河的兄弟却不提醒蒯家,就是为了等着他给董家添恶心。
蒯家有对双胞胎男孩,一个叫蒯江豪,一个叫蒯豪杰,镇上人家的日子必定比庄户人的日子好过,加上这两个小子从小被蒯家女人娇生惯养,在家里一直嚣张跋扈。
起先,两个孩子被狗娃洒脱大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双方关系还不错,慢慢的,随着蒯东南向孩子灌输“霸权主义”、“以我为本”等理念,这两个孩子看狗娃越来越不顺眼,进而发展到故意寻衅挑事。
这两个小崽子先是对狗娃发起“孤立”行动:私下里串连或威胁别的孩子不许他们和狗娃玩!谁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组团欺负人家。
慢慢的,狗娃身边竟然没了几个玩得来的同学。
但狗娃人虽小,却也是在江河的熏陶下对付过野兽、用手雷打过土匪的人,他对蒯家弟兄的行为丝毫不惧:你们不跟我玩我自己玩!我就不向你们低头!
看狗娃不上道,他们竟然动了另一个歪心思。
两个人装着和狗娃和解。
这天学校老师有事提前散了学,两个小崽子带了足足七八个“跟班”邀狗娃一起去水泡子里逮鱼.
狗娃毕竟是孩子,看蒯家弟兄愿意和自己一起玩了,也很开心,他不但和蒯家两个小崽子一起去了,还一路上和他们大讲自己和哥哥曾经在这里用铁家伙炸过鱼。
蒯家孩子就是一对温室里长着的花骨朵,不但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只以为狗娃是吹牛逼。
到了水塘子边上,两个小崽子一下子凶相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