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杭小心翼翼走到箱前。
距离拉近。
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胸口疤痕与木箱之间,那种奇妙的共鸣。
像两只相互震动的音叉。
频率逐渐重合。
他的意识,突然变得恍惚。
眼前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一池清水,一支毛笔,悬在半空的符文,一个老者轻声念着什么…
还有反复出现的词语:“情绪”“引导”“净化”…
“唰!”
老太太的拐杖,狠狠敲击地面。
将李杭从幻境中惊醒:“够了!退后!”
李杭大口喘气。
双手撑着膝盖。
额头布满冷汗。
“这箱子…到底是什么?”
老太太沉默良久。
最终,缓缓道:“祖上传下的秘密,我只知道它叫‘情绪净化箱’,具体怎么用,谁能用,我不清楚。”
“果然是给我的…”李杭抬手擦了把汗,“它跟何仙姑有关系吧?”
老太太抿紧嘴唇。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年轻人,你不该来这儿的。”
真云鹤忍不住插嘴:“我们是为了对付那个‘规则重构者’来的!您知道镜界吗?那玩意已经入侵临海市了!”
老太太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规则重构者?”她喃喃自语,眼神闪烁,“传说居然成真了…”
李杭再次靠近木箱。
这次更加小心:“大娘,临海市已经被盯上了,还会有下一波攻击。王守棱的金瞳也废了,我们很需要这个箱子的力量。”
老太太沉默良久。
终于长叹一口气。
颤抖的手指,指向木箱:“这东西,是用来引导和净化‘情绪能量’的。何仙姑…我祖上确实跟她有些渊源,但我真不是什么传人,就是个看箱子的。”
她拄着拐杖,挪到一旁破旧的椅子上坐下:“这箱子不是随便能用的。你有金纹,它对你有感应,或许…或许你真的能用它。”
“净化情绪?”李杭压低声音问,“这跟对付镜界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叹了口气。
浑浊的眼睛,望向远方。
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祖训上说,规则和情绪,是一体两面的东西。什么能击败扭曲的规则?只有最纯粹的情绪。”
她的话。
让李杭想起了在广场上,王守棱说的那句:“祖安人的情绪,最纯粹的能量。”
他回头看向那个不起眼的木箱。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预感——这或许就是对付镜界的关键武器。
“老太太,您就别藏着掖着了。”真云鹤慢悠悠地绕着那口樟木箱子踱步,贼兮兮地打量着老太太,“这屋里头那股子味儿,跟何仙姑的法门一个调调。还有您这拿拐杖的手势,啧啧,活脱脱就是何家那套‘静心引气诀’的起手式。”
李杭瞥了真云鹤一眼,这老神棍脑子里都装了些啥玩意儿?
老太太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笃笃敲了两下。
“瞎说。”她嗓子干哑,透着点不易察觉的慌,“我就是个看老物件的,祖上传下来的差事,不懂什么法门不法门的。”
真云鹤嘿嘿一笑,也不争辩,悄没声地绕到老太太身后,对着她后颈窝,轻轻吹了口气。
老太太反应快得吓人,几乎是身体的本能,拐杖抬起,在空气里划出一道极其刁钻的弧线,那口气还没沾身,就被引向旁边,消散得无影无踪。
“哈!”真云鹤抚掌大笑,“瞧瞧!这手‘回风除秽’,百分百是何家的路数!老太太,您还装呢?”
气氛正僵着。
“咔嚓!”
窗外猛地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碎掉的脆响。
李杭心头一跳,扭头看去。
对面那栋破楼二楼窗户上,挂着一面脏兮兮的小圆镜,此刻镜面正中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里,渗出淡淡的蓝色幽光。
幽光里,隐约有个五官扭曲的脸孔在蠕动,变形,像是拼了命想从镜子里挤出来。
真云鹤脸色唰地就变了:“糟了!镜子里的脏东西,又活过来了!”
李杭手下意识就往腰间的匕首摸去。
可有人比他更快。
老太太!
她动作哪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利索得吓人。随手抓起墙角一把快秃了的破竹扫帚,对着窗外那面裂开的镜子,虚晃了几下。
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什么。
声音太轻,李杭没听清,感觉像是在……数数?
一,二,三……扫,扫,扫……
怪事发生了。
镜子裂缝里的蓝光闪烁了几下,那张狰狞的脸孔,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硬生生推了回去,连同那蓝光一起,慢慢淡去,最后彻底消失。
这间堆满杂物的破屋子,又恢复了死寂,只有灰尘在光柱里懒洋洋地飘着。
李杭这下心里有底了。
眼前这位,绝对是何仙姑的传人,没跑了。
“您能净化镜子里的东西?”
老太太放下扫帚,重新拄好拐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神情,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祖上传下的小伎俩,说是能驱散点不干净的东西。”她顿了顿,看向李杭,神色有些复杂,“没成想,这年头,还真用上了。”
真云鹤可不吃这套:“老太太,都到这份上了,您就别绕弯子了。您是何仙姑的传人,这事儿板上钉钉。现在临海市火烧眉毛,那镜子里的鬼玩意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回来,您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别捂着了。”
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佝偻的背似乎更弯了些,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疲惫。
“是,我确实是她的传人,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翻江倒海的人物。”她颤巍巍地挪到旁边一把快散架的藤椅上坐下,“仙姑她老人家走的时候,把一部分力量封进了这口箱子。我啊,充其量就是个看箱子的,真正的本事,不在我这儿。”
李杭走到木箱前,胸口那道疤痕又开始隐隐发烫。
“力量,在这箱子里?”
“对,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老太太摇了摇头,“仙姑说过,这箱子不是谁都能开的,得有‘钥匙’。”
“什么钥匙?”李杭立刻追问。
老太太慢慢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李杭的胸口。
“你身上那道金纹,就是开这箱子的钥匙。所以它才会对你有反应。”
李杭下意识按住胸口,隔着衣服,那股灼热感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