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瞳中央的暗金咒文如活物般蠕动，每一道锁链逆向生长时都迸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彭羽的瞳孔倒映着漫天阴煞黑云，那些与青囊书同源的篆文正疯狂抽取方圆千里的灵气——这具由古仙怨念凝聚的九瞳法相，竟在复刻他们的招式精髓。
\"喀嚓！\"顾瑶的月华绫碎片突然崩裂三片，周天星斗大阵的光幕瞬间黯淡。
她喉间涌上腥甜，却将染血的唇咬得更紧：\"它要炼化我们的道韵反哺防御......\"
话音未落，九瞳中央竖纹突然迸射九道暗金光轮。
那些光轮中赫然浮现着两人方才施展的冰火双诀、药王鼎碎片共鸣时的星辰轨迹，甚至包括三日前他们在栖霞峰双修时冲破的隐脉秘法。
裹挟着毁灭气息的攻势如暴雨倾盆，将方圆百丈虚空撕出蛛网般的裂痕。
彭羽突然将三根金针钉入自己天灵，针尾幽蓝火焰化作九转回魂阵纹。
他染血的青衫无风自动，周身毛孔渗出带着药香的淡金色雾气——那是燃烧本命精血催动的《青囊渡厄经》最高奥义。
\"瑶儿，借你太阴玄脉一用！\"
顾瑶瞳孔骤缩。
当年她为隐瞒冰魄寒髓体质，故意将太阴玄脉伪装成普通水灵根，此刻却毫不犹豫将掌心贴上彭羽后心。
冰晶沿着经络疯狂涌入的刹那，彭羽体内爆发出龙吟凤哕般的轰鸣，那些被暗金铠甲禁锢的金针突然穿透虚空，在九瞳周围织成蕴含阴阳生灭之理的太极图。
九瞳法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七十二道赤色锁链化作狰狞血蟒。
其中三条锁链突然幻化成顾瑶的模样，哀婉地伸手触碰彭羽染血的面颊：\"羽哥哥真要为了这妖女，舍弃我们三年情分？\"
\"雕虫小技！\"彭羽冷笑挥袖，药王鼎碎片在掌心凝成青铜短刃。
刀锋划过之处，幻象如泡影消散，却在破碎瞬间化作淬毒银针直刺他檀中穴。
顾瑶的月华绫及时卷住他腰身急退，绫缎与毒针相撞迸发的火星，在两人对视的眸光中映出决绝的暖意。
九瞳法相的竖纹突然裂开缝隙，内中浮现的竟是被彭羽灭门的彭氏宗祠幻影。
祠堂牌位渗出黑血，祖父残魂在怨气中嘶吼：\"逆子！
若非你擅动禁术怎会招来灭门之祸！\"
彭羽身形微晃，药王鼎突然发出悲鸣。
顾瑶猛然咬破舌尖，带着冰火气息的精血喷在金针结界上：\"它在用因果反噬动摇你道心！
想想我们在药王谷发过的誓......\"
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
那夜满月浸透药庐，她为替他续命甘愿种下同命蛊，发梢垂落的夜露与他的血交融成朱砂痣：\"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彭羽眼底突然清明如镜，被暗金咒文侵蚀的右臂燃起涅盘之火。
焚烧血肉的痛苦反而令他嘴角扬起狂傲弧度：\"多谢提醒，原来第九处命门在这里！\"
药王鼎碎片突然化作流光没入顾瑶眉心莲纹，她周身月华竟染上青囊书的篆文。
当九瞳法相再次凝聚暗金光柱时，两人交握的掌心已然浮现混沌初开的鸿蒙之气——那是双修时在对方灵台种下的本源烙印，此刻正沿着第三隐脉疯狂流转。
\"就是现在！\"
顾瑶的惊呼与九瞳咆哮同时炸响。
七十二道锁链化作囚天牢笼的刹那，彭羽燃烧着本命精血的金针突然刺入自己周身死穴。
磅礴生机如天河倒卷，在他背后凝聚出半透明的人体经络虚影——每处穴位都对应着九瞳法相上的暗金咒文！
当第九瞳竖纹中浮现出青囊书最后一页的残影时，彭羽染血的手指终于触碰到那缕流转的混沌之气。
顾瑶的月华绫碎片突然在他掌心熔炼成剑，剑锋所指处，九瞳法相中央竟出现细微的灵力滞涩——那是阴阳转换时百万分之一刹那的破绽。
漫天黑云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
两人元神深处同时响起双修时镌刻的道誓，某种超越境界的力量正在血脉交融处沸腾。
彭羽感觉到顾瑶的冰魄寒髓顺着相贴的掌心涌入，而自己的药王鼎本源正化作鎏金符文爬上她雪白的脖颈......
剑锋裹挟着混沌之气刺入九瞳竖纹的刹那，整个空间如同被敲碎的琉璃盏般崩裂。
彭羽掌心的月华剑突然幻化成千万道星轨，每一道轨迹都精准贯穿暗金咒文交汇的节点。
顾瑶眉心血莲绽放出炽白光芒，与青囊书残页轰然相撞的瞬间，九瞳法相表面蛛网般的裂痕里喷涌出紫金色光焰。
\"阴阳逆乾坤！\"
两人元神共鸣的断喝声中，纠缠着冰火道韵的太极图自虚空浮现。
当黑白二色光轮碾过九瞳法相时，那些复刻的招式竟如同被烈日灼烧的晨雾般消融。
七十二道锁链寸寸崩断的脆响中，隐约传来上古仙怨不甘的嘶吼，却在触及药王鼎虚影时化作漫天磷火。
九霄之上突然垂落万丈霞光。
原本被阴煞之气腐蚀的山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断裂的灵脉重新喷涌出纯净灵气。
三十里外观战的各派修士怔怔望着青囊书篆文凝聚成的通天光柱，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声：\"九幽秽气散了！\"
此起彼伏的剑鸣突然响彻天地，数百柄飞剑自发组成庆贺的仪仗。
顾瑶踉跄着跌进彭羽怀中，染血的指尖轻抚他眉心血痕：\"你的本命精血......\"
\"无妨。\"彭羽低头衔住她耳畔垂落的发丝，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
翻掌间，九转回魂针从废墟中飞射而来，针尖挑着的竟是九瞳法相溃散后凝结的混沌珠，\"倒是这上古秽灵，临死前还留了份大礼。\"
远处突然传来雷鸣般的欢呼。
天剑阁长老率众踏云而来，尚未开口便郑重施了九十度道揖：\"彭道友以医入道，破秽灵救苍生，当受我辈......\"
恭维声戛然而止。
彭羽突然按住腰间震颤的药王鼎碎片，涅盘之火不受控制地顺着经络游走。
顾瑶腕间同命蛊化作的朱砂痣骤然发烫，抬眸时正撞见彭羽眼底转瞬即逝的金色竖瞳——那是青囊书认主时出现过的异象。
晚霞不知何时染上了诡谲的靛青色。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重峦，本该灵气充盈的溪涧忽然泛起细小的灰色泡沫。
彭羽借着整理顾瑶鬓发的动作，将颤抖的指尖藏进她云纹广袖：\"瑶儿可闻到......\"
\"腐海的味道。\"顾瑶垂眸掩去惊色，掌心月华绫碎片悄悄结成窥天阵。
当最后一丝秽灵之气消弭在霞光中时，她分明看见千里外的云层深处，有比九瞳法相恐怖百倍的黑雾正在翻涌。
药王鼎突然发出示警的嗡鸣，鼎身浮现的却是三年前彭家灭门时的卦象。
彭羽捏碎传讯玉符的刹那，天际最后那抹霞光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吞噬，恍惚间似有青铜锁链碰撞的声响穿透时空。
\"今夜子时，帮我护法。\"
他贴着顾瑶耳畔低语时，喉间药香盖过了隐隐翻涌的血腥气。
两人交握的掌心渗出淡金纹路，那是双修时种下的同命契在预警——有什么东西，正在啃食此方天道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