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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乾清宫,庄严肃穆,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朱允文在大殿门口驻足,神色凝重,他与门外执守的陈公公低声耳语片刻,话语间满是忐忑与不安。陈公公微微点头,迈着细碎的步子进殿回话。不多时,他又匆匆走出来,冲朱允文轻轻示意,让他进殿。

朱允文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踏入内殿。殿内空旷寂寥,他的脚步声在金砖地面上回响,显得格外清晰。来到御座前,他双膝跪地,端端正正地行了叩拜之礼,动作沉稳却又带着几分拘谨。

“孙儿参见皇爷爷!愿皇爷爷圣体安康,仙福永享!”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却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悠悠回荡,余音绕梁。

“安康?如今你大胆妄为,朕都不能安枕,哪还敢妄想仙人之福?”御座上的朱元璋听闻,顿时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在咆哮,那声音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朱允文的心头。

朱允文依旧低着头,跪在殿中,身形纹丝不动。他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孙儿知皇爷爷为何生气!四叔…的确是我通知他回去的!”话语虽轻,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见朱允文据实禀告,朱元璋顿时怒目圆睁,手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妇人之仁!简直愚昧糊涂!”那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将朱允文穿透。

朱允文不假思索,镇定了一下声音,缓缓回道:“皇爷爷,您让我软禁或诛杀四叔,可这两件事于我而言都属大逆不道!”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朱元璋紧紧盯着朱允文,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只见他面上神情毫无悔意,且淡然镇定。朱允文这份不悔不争的样子,让朱元璋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于是面上一沉,急声说道:“你可知他对你有威胁?若不及时铲除,后患无穷!”他试图让朱允文明白局势的严峻,可朱允文似乎不为所动。

朱允文抬眼看向朱元璋,目光交汇间,他的眼神里透着挣扎与纠结。最终,他眼帘低垂,沉默半晌方道:“皇爷爷,我知我这皇位之路是鲜血铺出来的。我真不忍再有无辜之人为我丧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戚,那是对生命的尊重和对杀戮的抗拒。

闻得此言,朱元璋定了定神,本来愤怒的眼神骤然一软。他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声音比之前平缓了一些,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你竟然说他无辜!只怕他日他恩将仇报,你悔之晚矣!”他深知朱棣的野心,也担忧朱允文的未来。

朱允文闻言心头一怔,随即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强韧,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若真有这一天,我也不悔今日此举!叔负侄侄不负叔,我心安矣!”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大殿中回响,彰显着他的仁义与坚持。

朱元璋深深一震,他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的孙儿,心中五味杂陈。不过片刻,他的声音充满怜惜与无奈:“曾经朕看你良善敦厚,这一优点尤其像你父亲,如今你这优点倒成了朕的忧虑。你但凡有你父亲几分果敢,我也不至如此担心!如今,皇爷爷年老迟暮,想帮你更多,却已无能为力。”他的话语中,既有对朱允文的疼爱,也有对他未来的深深忧虑。

朱允文眼里有些透亮的湿润,他强忍着泪水,镇定地看着朱元璋,一字一句郑重道:“孙儿叩谢皇爷爷!孙儿深知皇爷爷对我的爱护与器重!但孙儿已长大,请皇爷爷不要再为我担忧!”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坚定,试图让朱元璋放心。

“退下吧!一会还有不少奏折要上报,朕身体不适,你即刻前往御门代朕听政去吧!”朱元璋看着朱允文满脸人畜无害的天真样子,顿时感觉心灰意冷。他无奈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去,不要再继续在这里惹自己生气。

朱允文再次叩拜,缓缓起身,转身走出大殿。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却又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而他即将面临的,是更加复杂的朝堂局势和充满未知的未来 。

朱允文离去后,乾清宫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殿外的风声偶尔吹过,发出低沉的呜咽。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心烦意乱之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深知,朱允文放走朱棣这一行为,已然打草惊蛇,再想将朱棣召回应天府,几乎已无可能。

一瞬间,香玺一直催促他改立太子的建议,如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然而,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便被他迅速斩断。他在心中暗自思忖,改立太子绝非小事,这其中牵扯的各方利益与朝堂局势,复杂得如同乱麻,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轩然大波。

朱元璋越想越急,心中的烦躁如同被点燃的烈火,熊熊燃烧。怒火攻心之下,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痛,紧接着,剧烈的咳嗽如汹涌的浪潮般袭来。他弯下腰,整个腰身都成了一个弧形,咳嗽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陈公公见状,急忙快步上前,双手轻柔而又急切地为朱元璋抚背,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许久,朱元璋的喘息才略略平止,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皇上近日来,咳喘增多,是否需要奴才去请太医前来诊断?”陈公公站在朱元璋身后,微微俯身,担心地轻声询问。他的声音充满了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情绪极不稳定的朱元璋。

朱元璋眉心一蹙,陷入了凝神沉思。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香玺的话——自己还有五年的寿命。这个说法,让他不禁心生怀疑。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命运由自己主宰,可如今,面对日益衰弱的身体和愈发复杂的局势,他的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丝迷茫。

他对陈公公招了招手,陈公公见状,急忙快步上前,跪在他膝盖下方,微微低头,作洗耳恭听状。朱元璋凝视着陈公公,沉思片刻,压低声音,仿佛在询问一个极为机密的问题:“你说朕现在这样子还能活五年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皇上,饶了奴才!奴才有罪!”朱元璋这一时兴起的问题,却如同晴天霹雳,让陈公公头皮发麻。他深知这个问题的敏感性,不敢轻易回答,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请罪。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在这深宫内,伴君如伴虎,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回答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朱元璋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朕不过随口问个问题!你何须如此夸张?你不敢回答,是否也是觉得朕活不过五年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的压抑与焦虑。

陈公公只觉命悬一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滴落,打湿了身前的地面。他颤抖着双手,抖擞着袖子,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奴才不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他心中,唯有这样的回答,才能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

朱元璋本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心中的压抑,没想到陈公公的反应如此激烈。这让他颇感无趣,心中的烦闷也愈发浓重。他闭着眼睛,低声下令:“行了行了!去春和宫把蓝香玺召来!记得让她独自前来!”他的声音疲惫而又坚定,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陈公公看朱元璋不再为难自己,心口一松,如获大赦。他急忙恭敬领旨,转身快步走出大殿。他的背影略显狼狈,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而此时的乾清宫内,朱元璋独自坐在龙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等待着香玺的到来,他的心中,正在酝酿着一场或许将改变大明命运的风暴 。

春末,微风轻拂,春和宫后庭院里,梨花初绽,那满树的洁白,宛如绵白轻盈的云朵,肆意地舒展在枝头。偶尔,一阵微风悄然拂过,莹洁的花瓣便如雪花般轻盈飘落,悠悠洒洒地铺洒在地,如梦似幻。这般冰清玉洁的画面,任谁见了,心境都会不自觉地变得洁净平和,仿若尘世的纷扰都被这纯净的梨花隔绝在外。

然而,春和宫膳房里的氛围,却与这宁静素雅的景致格格不入。雨琉站在灶台前,眉头紧锁,手中大力地揉搓着面团,那面团在她的手下,仿佛成了她发泄情绪的对象。因为恩惠的拜托,她正在制作梨花果子,准备给香玺送去。但朱允文专宠香玺,对恩惠态度客气又冷淡,这让雨琉早就心怀不满。当得知香玺怀孕后,她心里更是担忧,生怕香玺生下儿子,会撼动文奎的地位。而恩惠善良天真,对待香玺如同亲姐妹,这更让雨琉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她眼珠滴溜一转,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缓缓走向一个木柜。她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些薏米粉,均匀地覆盖在即将成型的面团上,随后加水稀释,又重新开始揉搓起来。她一边使劲揉搓,一边嘴里忿忿地念叨着:“这个狐狸精!看我怎么收拾你!”那恶狠狠的语气,仿佛要将香玺生吞活剥。

恩惠在厢房里,专心致志地绣着一双婴儿鞋。突然,一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她抬头望去,只见雨琉挽着篮子走进门来。篮子里,白色松软的梨花果子散发着甜香,瞬间勾起了她的馋虫。

雨琉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地说道:“小姐,梨花果子做好了,我们是现在就送去南厢房吗?”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只是在机械地完成任务。

恩惠没有察觉到雨琉心中的不满,放下手中的绣活,满心欢喜地说道:“雨琉辛苦你了!咱们趁热送去最好!”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满心想着给香玺送去这份美味。

二人边说边朝着南厢房走去。南厢房的花园里,乐子正在梨花树下欢快地扑腾着满地的梨花,它的身影在花丛间穿梭,显得格外活泼。香玺则斜坐在凉亭的长椅上,专心地绣着一件婴儿肚兜。肚兜是湖蓝缎地,绣着榴开百子的样式,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着她初为人母的喜悦,以及对腹中孩子深深的爱意。她的嘴角噙着一丝愉悦安心的微笑,那笑容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妙锦侧身坐在一旁,看着肚兜上的刺绣图案,眼底也尽是开心,时不时地发出赞叹声。

远处,恩惠与雨琉早就看到了这安详美好的一幕。雨琉自小养猫,一看见可爱的乐子,便心生喜爱,说道:“小姐,你看玺姐姐把乐子养得多胖!一看她就是爱猫之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羡慕。

恩惠拾步向前,看着远处欢腾的乐子与安静的香玺、妙锦,浅笑道:“我看她挺喜欢猫的!她告诉我以前就经常喂流浪猫,可养猫还是头一次,自然对乐子格外好!”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香玺的了解与认同。

雨琉闻言一愣,思索片刻后,淡淡地问道:“可她怀孕了,还能与猫玩吗?”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恩惠不假思索地笑着说:“乐子性情温和!又听话!不碍事!”她的回答,充满了对香玺的信任。

雨琉的眉眼间突然浮现一闪而过的阴戾之色,随即又变得自然温和,她轻轻一笑,低头喃喃自语:“是吗?可是再听话的猫也会有暴怒的时候!”她的声音轻如蚊蝇,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恩惠只觉一脸迷茫,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她疑惑地看着雨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雨琉抬眼看着恩惠,狡黠一笑,声音有些莫名的兴奋:“我是说,玺姐姐怀孕已快四个月了吧!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应该多来陪陪她!让她放松心情!”她的话语,听起来充满了关心。

恩惠含笑听了,赞道:“还是你贴心!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雨琉的异样,还以为她真的是在为香玺着想。

说话间,二人已走进庭院。香玺看见恩惠,急忙起身迎接。恩惠却快步走向她,把她轻按在椅子上坐住,声音关切道:“你就不要与我见外了!上次你在我屋内吃过一次梨花果子,我记得你尤其喜欢,所以我就让雨琉做一些给你送来!”她的语气,满是亲昵与关怀。

香玺心中感动不已,立马致谢:“谢谢恩惠!还有,这真是辛苦雨琉了!”她真诚地看着雨琉,眼中充满了感激。

“玺姐姐,这是才做好的!你快趁热多吃一些,凉了就不松软了!”雨琉浅浅笑着,一边把篮子里装盘好的梨花果子拿出来放在石桌上,一边招呼香玺赶快品尝。她的笑容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恶意。

妙锦看着盘子里那清甜可口的果子,眼神一亮:“这梨花果子真诱人!老远就已香气扑鼻!”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雨琉似逮到合适的机会般立马接话:“再香也没有玺姐姐做的香水好闻。小姐,你说是吧?”她转头看向恩惠问,似乎还想继续这个话题。

恩惠不以为然,被雨琉一问心中有些感慨,她看着香玺说:“是啊!你以前也送过我一瓶!我现在还怀念那香味….可惜…”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遗憾。

“可惜皇上居然把这么好的妆品列为违禁品!”妙锦一脸无奈,压低声音悄悄说。她的脸上,满是不解与惋惜。

雨琉心头一动,看着香玺幽幽地说:“玺姐姐,我还听说你以前给贤妃研制了一瓶玫瑰和葡萄果香的香水,我还是头次知道水果也可以用来制作香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必再提了!只怕引来非议!”香玺一听见贤妃,脸上渐渐浮现一丝为难与不安。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遗憾!我真心希望自己也可以拥有一瓶香水。”雨琉看着香玺,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渴望。

香玺看出雨琉的心思,本想婉拒,但一抬眼看见桌子上的梨花果子,想到雨琉辛苦忙碌给自己做了这么多果子,便再也不好意思拒绝。她沉思片刻,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你若喜欢,我悄悄给你做一瓶!但你只能私用,千万不得四处宣扬!”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雨琉长长的睫毛一扑扇,双眼灵动如珠,高兴道:“真的吗?谢谢玺姐姐。我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香味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香玺见雨琉兴奋如孩童,含笑问道:“你喜欢什么香味?”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

雨琉眼中微转,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我喜欢薄荷与柑橘混合的香味!”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香玺。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

香玺看她如此小心翼翼,心想她定是担心自己嫌麻烦,便轻拍她的手背轻声允诺:“没问题!”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雨琉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松弛,仿佛被拨开了重重云雾,有云淡风清的舒畅,她微笑道:“如此便有劳玺姐姐了。”她的笑容里,藏着得逞的喜悦。

“真奇怪!”恩惠看雨琉如此高兴,也在一旁轻声打趣道。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不奇怪!薄荷清香,柑橘香甜!两种味道正适合少女!我也要!我也要!”妙锦忽然也兴奋起来,在一旁凑着热闹。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

香玺看着妙锦夸张的样子,忍俊不禁,但她面上强作严肃,郑重地说道:“那行!只是你们答应我!除了我们几人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普通香料。我不想节外生枝,免得惹怒圣上!”她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雨琉连连点头,声音坚定:“嗯!一定一定!”她的回答,斩钉截铁。

忽然她似想起什么一样,低声问道:“但我有一事不解,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封杀奇香铺,还有玺姐姐做的所有物品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恩惠用手肘捅了雨琉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她的动作,带着一丝紧张。

香玺看出她们的好奇,只能故作轻松地解释:“可能是贤妃那次事件,让皇上难以释怀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雨琉闻言更是好奇:“可那件事不是已经证明姐姐是冤枉的了吗?而且皇上之后还恢复姐姐的店了!怎么会呢?”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

“那可能是皇上之后想起来又心有余悸了吧!皇上的心意谁知道呢?”香玺不愿多说,找了个理由想尽快糊弄过去。她的声音,有些敷衍。

大家都知道朱元璋多疑猜忌,所以也就没有再继续聊下去了。

恩惠与雨琉离开后,香玺看时间还早,便与妙锦一起摘了些薄荷与柑橘回来打算制作香水。香玺用薄荷叶及柑橘皮提炼出香精油,然后混合少量酒精密封静置。因为制作香水,香玺的身上充满着薄荷柑橘的清香味。这款薄荷柑橘的香水的确特别,清新甘甜的果香中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清凉,正适合天气初暖的春末夏初时节,怪不得惹少女喜爱。

妙锦皱着鼻子像小狗一样使劲嗅着香玺的衣服,突然她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道:“这味道虽然清香,但因为你沾染太多!顿时感到有些刺激!”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抱怨。

香玺用手轻叩了下她脑门,含笑说道:“这气味太重,陪我回屋换身衣服吧!”她的声音,温柔而亲切。

香玺拉着妙锦准备从庭院离开,突然看见乐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它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香玺方才想起自己只忙着做香水,还没有给它喂猫粮。于是她便拿着猫粮走近乐子,但乐子好像不感兴趣,只见它弓着身子翘起尾巴一步步往后退,看上去十分抗拒香玺的靠近。

香玺以为乐子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闹情绪,便弯下身子继续把猫粮递给它,她口里柔声哄道:“乐子!对不起!饿伤你了吧?快吃吧!”她的声音,充满了温柔与歉意。

香玺越靠越近,为了安抚乐子的情绪,她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抚摸着乐子的脑袋,不想乐子却骤然跳起,张牙舞爪地直扑香玺。乐子突然的袭击,让香玺心中陡地一震,她没有防备,本能地向后躲闪,但由于重心不稳,不由地跌坐在地上。

香玺感觉腹部一阵隐隐作痛,这让她复又一惊。这一震一惊间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她不停大口地深呼吸,下意识地抚住自己的肚子。

妙锦见状吓得急忙把她扶了起来,然后她把耳朵凑近香玺的肚子仔细聆听,半晌,她笑着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担心!我刚才感觉到他在踢你。”她的声音,充满了安慰与鼓励。

香玺也感觉到腹中孩子受到惊吓动了一下,她想起乐子失常的反应仍旧心有余悸:“乐子怎么会突然发怒呢?”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妙锦扶着香玺,声音里尽显着急与关切:“哎呀!此刻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你先回床上躺着,然后我让春丽给你送一副安胎药,你喝了后好好休息!”她的语气,急切而担忧。

二人正准备走回里屋,却看见陈公公一脸严肃地走向南厢房,香玺心中顿时感觉不妙,她知道一般朱元璋召见自己多半没有好事。

香玺无奈地跟随着陈公公前往乾清宫,留下妙锦一脸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乾清宫的金砖上,香玺恭敬地行着跪拜礼。朱元璋龙目半眯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香玺,因心有怒气,并没有让她马上起身,而是开门见山冷冷道:“蓝香玺,你好大胆子!竟敢欺瞒朕!”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

香玺被朱元璋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到,她不知道朱元璋为何生气,只能低头轻语:“皇上息怒!奴婢不知您所谓何事?”她的声音,颤抖而恐惧。

朱元璋的怒气并未消去,他皱起眉头,愈发严厉道:“你说朕还有五年寿命!如今朕已重病缠身,怎么看都不可能再活五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质问。

香玺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想起自己曾骗朱元璋他还有五年寿命一事,忽感心中不安,她知道此时再狡辩已是枉然,便恭敬地轻声回道:“请皇上恕罪,我并非存心欺瞒,我也希望您福寿与天!”她的声音,充满了愧疚与求饶。

朱元璋理解香玺也许只是出于善意的谎言,但毕竟欺君之罪不可小觑。为了让香玺长点记性,他决定给香玺一些处罚,所以他没有给香玺赐座,而是让她继续跪在地上。

朱元璋的目光暗藏着烈火般的焦灼,隐如刀锋,他沉声问道:“你实话说,朕还有多久时间?”他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

香玺抬眼看向朱元璋充满怒意的脸,声音渐渐微弱:“奴婢不知!奴婢是真的忘记了这个确切时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惶恐。

朱元璋看香玺眼神坚定,料到她是真的不知,便没有继续追问,他苦笑一声,声音比之前平缓一些:“也罢!忘记也好!不知道死期,朕可能会活的更痛快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与无奈。

香玺不敢吱声,怕言多必失又惹朱元璋不快,此刻,她小腹有间歇的轻微酸痛,只想早点起身离开。

朱元璋看香玺不语,突然念头一转,蹙眉问道:“但有一事朕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允文最终败给燕王,但燕王带甲不足十万,而朕留给允文雄兵百万,两者之间悬殊巨大,他岂会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与不甘。

香玺听见朱元璋自己提到朱允文之事,心头一惊,她想顺水推舟借机让朱元璋改立储君,便轻声回道:“这也许说明允文不适合做皇帝,你应该考虑让朱棣继位,避免纷争!”她的声音,坚定而果断。

朱元璋闻言面露不悦,他面上一沉,眼光扫过香玺,压制着心中的不满,故作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不是知道历史发展吗?如此你便知允文为何失败!你何不在他身边提醒他,让他不要再犯同样的错?”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

香玺神情无奈如夜雾迷茫,低叹道:“皇上,我只知普遍历史事件的大致结果。具体中间过程我也并非了解的事无巨细!况且燕王在顺利登基后更改了诸多历史,留给我们后人的历史就更片面残缺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感慨。

朱元璋胸口微有起伏,“哼!这忤逆子,他还敢改我大明历史!”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屑。

香玺“嗯”了一声,正要问朱元璋有何打算,只听朱元璋的语气却纠结而犹豫地贯入:“朕…只随口一问!在历史中,这个忤逆子把朕的江山治理的如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与不甘。

香玺闻言似逮到机会,她整理思绪,镇定回道:“不瞒皇上!根据历史记载,朱棣是个杰出的皇帝,在他的带领下明朝走入盛世。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社会一派繁荣昌盛!”她的声音,充满了肯定与赞赏。

朱元璋沉默不语,他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因为他心里一直认为仁义忠孝的朱允文才能把他的江山打理好。

香玺见朱元璋沉思不语,又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就算皇上不喜欢,奴婢还是想说,历史已成既定,希望皇上能改立储君,及时止损!”她的声音,坚定而诚恳。

朱元璋收回思绪,凝神而望,眼底有一丝疲惫与烦躁,他不住摇头:“朕说过改立储君非同儿戏,这关乎天下万民!不是朕能随意决定!”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固执。

乾清宫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香玺跪在金砖之上,望着御座上的朱元璋,心中焦急如焚。她知晓,这或许是改变未来走向的最后契机,于是鼓起勇气,还想再劝一劝朱元璋改立储君。

“可是皇上…”香玺感觉时间紧迫,眼下已经是最好时机,她想继续推朱元璋一把,但朱元璋早已为此事疲惫不堪,见香玺紧咬不放,突然怒火中烧,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愤怒罄然宣泄,只见他眉毛倒竖,声音凛冽:“蓝香玺,你不仅欺君还要干涉朕的内务,简直无法无天!看来是朕平时对你太宽容了!”他的声音,如雷霆般震耳欲聋。

没等香玺再做任何辩解,朱元璋转头看向陈公公,高声喝令:“把她带到乾清门罚跪半个时辰,让她好好反省自己错误!”

香玺心头一震,睫毛轻颤,耳边仿若有冷风呼啸而过,她下意识地脱口求道:“皇上息怒!请念在我有孕在身,饶恕我的愚昧!”

朱元璋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依旧怒目而视:“朕若不是念在你有身孕,必下令杖刑伺候,如今只让你跪半个时辰已算小惩大戒!”说罢,他不耐烦地对陈公公挥手示意。

香玺的哀求没能软化朱元璋分毫,他心意已决,那冷峻的面容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陈公公带着两名侍卫,半押解般将香玺带到乾清门外。香玺双腿一软,险些直接瘫倒,只得一只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另一只手本能地护住肚子,缓缓屈膝跪地。

此时正值春日,可乾清宫前的地砖却透着彻骨的寒意,轻易就穿透了她轻薄的裙子,从膝盖一路蔓延至全身。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起初只是因为寒冷,后来则是疼痛作祟。腹部的隐痛一阵接着一阵,起初如细细的针,轻轻刺着,后来却似汹涌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身体和意志。香玺额头布满汗珠,每一滴都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鬓边的发丝。她的呼吸愈发沉重,只能不断轻声呢喃,安抚着腹中的孩子,仿佛这样便能给予孩子力量,也给予自己坚持下去的勇气。

在这漫长的半个时辰里,香玺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与火海之间,冷热交替,痛苦不堪。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也变得影影绰绰,唯有腹中的疼痛是那样真实,提醒着她正在经历的磨难。她感觉体内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一点点流逝。春日温和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那温暖明亮的光芒,此刻竟像雪光一般寒冷彻骨。

另一边,朱允文刚刚结束御门前繁琐的政务,正打算回春和宫与香玺相聚。他的脚步轻快,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放松。然而,当他看到妙锦在御门外焦急踱步时,心里“咯噔”一下。

妙锦一见朱允文,顾不上行全礼,便急匆匆地说道:“殿下,香玺被皇上召去乾清宫觐见了!我看陈公公一脸严肃,生怕有什么事,你快去看看!”

朱允文闻言,心中猛地一怔,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充斥全身,来不及多想,拔腿便大步流星地朝着乾清宫奔去,心中的慌乱如野草般疯长。

朱允文刚跑到乾清宫门口,一眼就看见香玺跪在地上,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落的枯叶。一瞬间,愤怒与心疼两种情绪在他心间猛烈交织,几乎要将他的心撕裂,直逼得他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此时的香玺,腹痛愈发剧烈,就像有一双无情的手在肆意搅动她的五脏六腑,她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昏沉,眼前像是隔了一层雪白的大雾,眼睫毛也成了层层模糊的纱帐。

就在香玺几乎快要瘫倒在地时,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稳稳地将她横抱而起。香玺费力地抬眼望去,是朱允文。她看到朱允文的表情满是愤怒和急切,与平日那个温和淡然的他判若两人。看到朱允文的那一刻,香玺的心瞬间安稳了些许,可眼帘却愈发沉重,她缓缓靠在朱允文温暖的怀抱里,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朱允文抱着香玺准备离开乾清宫,陈公公急忙跟在他身后,焦急地解释:“殿下切莫怪罪奴才,奴才只是奉旨领命!”朱允文容颜紧绷,眉毛如剑般竖起,越发衬得一双星目盛势凌人,不怒自威。陈公公与几名随从被他的气势吓得面面相觑,赶紧“扑通”一声跪地请罪。

朱允文怀抱着香玺,脚步匆匆地走在长长的永巷里。他看着香玺紧闭的双眸,心急如焚,不停地轻声呼唤着香玺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担忧,希望能唤起她的意识。

然而,走了一半路程时,朱允文感觉手心泛起一阵潮湿的温热,这阵温热却让他心底涌起一丝寒意,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当他低头查看双手时,一切正如他最害怕的那样,手心上满是鲜红的血。

“快!立刻去太医院,宣太医前往春和宫,一刻不得怠慢!”朱允文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对着身后的小千子咆哮道,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无助与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香玺缓缓苏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春和宫寝殿的床榻上,碧绿双绣花卉的青丝纱帐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冰冷的指尖有一丝温暖注入,费力地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朱允文正紧紧握着她的手,满眼都是担心与关切。看到朱允文的那一刻,香玺心头一松,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朱允文见香玺醒来,脸上的担心瞬间转为惊喜,他的手轻轻抚上香玺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深深的痛惜和忧伤:“香玺,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你已昏迷两天了!”

恰恰是朱允文的这种悲伤与怜惜,让香玺的心里瞬间闪过万千恐惧与惊惶。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腹中的疼痛也逐渐唤回了她的理智。

她缓缓伸出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着她和朱允文爱情的结晶,是他们满心的期待与希望,然而此刻却变得如此平坦,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朱允文看着香玺的举动,心头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绞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异常艰难地开口道:“香玺,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我知道你伤心,但不管怎样,都要养好身体!以后我们还会再有孩子!”

香玺的手指瞬间僵硬地蜷缩起来,随后用力抓着朱允文胸前的襟裳,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你骗我!他昨天还踢我肚子!我不信!”

朱允文紧紧揽住香玺,他的眼里满是血丝与泪水,脸上写满了深重的悲哀和绝望。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香玺,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最终因为太过伤心,只能沉默不语,唯有两人的哭声在寝殿内久久回荡,诉说着这无尽的悲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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