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幻化成影的来客正是下午在酒馆里出现过的陌生人中的其中一位。那荒唐的皮毛大衣随风飘舞,笨重的衣服后摆底下露出两只精巧的小脚,踏着白色的闪亮长靴,摇摇欲坠般的精细后跟却不知为何彰显出悬崖青松才有的那般坚韧不拔。狂风过后,阿尤才明白耳畔回荡的声音是鲜血滴在地上的回响,原来那个女人用来挡下镰刀的东西正是自己的肉身。
怪物冰冷的寒锋轻而易举就洞穿了女人的小臂,殷红的液体从那瘆人的口子里顺着臂膀啪嗒啪嗒地落在大地。阿尤看了直感到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她用脆弱的声线提醒着:
“你、你的手……”
可那陌生人头也不回,更别提应答了。尽管在旁人眼里是一边倒的局势,可她和怪物好像形成了某种僵局,两者在这几秒沉寂的时间里未做出任何动作。过了不知多久,那怪物才打破了这份死寂,而它的言语更是出人意料:
“你这人……什么来头……快放开我的手!”
“哼,神啊,你在说什么呢……应该还没结束吧?我还等着呢……”这是阿尤首次听到这样奇特的声线,低吟的女声里却有种类似男性的阳刚之气。也就在此刻,阿尤恍然大悟,那两个不速之客竟然都是女性,“还是说神……也需要凡人的一点帮助呢?”
看上去,陌生人并没有因为自己醒目的伤口而影响自己的行动,只见她伸出自己无碍的右手,往前一探,立刻便握住了怪物的喉咙。
“呸!你到底……是谁!!”被扼住喉头的怪物居然也跟人一样变得喘不过气来。
“我还在等你出手呢……”陌生女子再次开口说话,这一个年轻的声线却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成熟和稳重。
怪物挣扎着要逃离,但女人的手好像极大程度地阻止了怪物移动的企图,不管它是扑腾那恶心的虫翼,还是蹬起自己软绵绵的人形双腿,都无济于事。走投无路的它只得挥舞起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器具。目瞪口呆的阿尤听到怪物一阵嘶鸣,紧接着破空而来的死镰就要把女子进行一个腰斩。身为普通人的阿尤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来提醒,当她干燥的口中正要发出声音来的时候,那怪物的镰刀早已狠狠地砸入女人的腰部。这让阿尤的心中不断重复起一个惶恐的声音在念叨着:完了,完了。
那蟑螂一般的生物还不肯停下自己的攻击,它把自己的“大刀”从女人的身体里抽出来后又再次往她身体不同的地方挥砍。肩膀、腋下、大腿……最后一记,怪物的镰刀不偏不倚扎进了女人的太阳穴。何等残忍至极的行为!阿尤颤抖的手掌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然而,诡异的事又一次发生了。阿尤分明见到女子的身体已经断了半截,那鲜血模糊的残缺部位还在往外头滋滋冒血。可她的身形和动作依旧维持之前压制怪物的姿势,纹丝不动。没有尖叫,没有痛苦,没有一点点像人的样子。她爆裂浑浊的右眼球在阿尤的注视下变得纯白清澈,所有的血丝居然在慢慢消退,最后那深邃的黑瞳再次亮起黎明般耀眼的曙光。
“果然我不喜欢你带来的这种痛楚,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就连她的语调也不改一丝一毫的平静,就像这一切不同寻常的自愈过程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快把我放开!”本以为怪物占据上风,谁能想到这虫子的声音竟然先开始变得有点恐惧了,一时间阿尤有点本末倒置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我……讨厌虫子吧。”
女人自答着,然后她的右手五指顷刻收紧起来,紧接着她将手中的怪物高高提起,并把它狠狠地按到了地里。女人的右手掌周围聚集起高速流动的气体,急速流淌的气流以螺旋状在空中向下俯冲,紧接着全部汇集到女人的右手——也就是那怪物的脖子上。阿尤听到“唰”的一声巨响,然后便看见那怪物的肢体——确切的说是用来伪装成人的那些东西——尽数飞散开去。她的心里不禁念着: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陌生人在尘土飞扬的最中心站直了身。她瞧了瞧右手,下意识地伸了伸自己的五指,自言自语:
“如此不真实的手感。难道说……是依靠膨胀的人皮,趁机溜走了吗?”
目瞪口呆的阿尤听着她说完这番话后,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悄然间痊愈完成。只见她用手掸去自己身上的灰尘,接着安然无恙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就好像从未受过重创一样。路边的树枝上,道路边缘的石块上,全部都是那怪虫隐藏自己身份的人皮和肢体,空荡荡的双腿里头没有一点血和肉,好一副怪诞的景象。
“哦!在那里!原来没逃啊!”
“逃?你在说什么废话?!”
不远处的半空,飘动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怪物总算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样貌:它全身乌漆墨黑,扑棱的虫翼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金属的银光。深色的头颅上长着两只红色的巨大复眼,能看到的地方,还有它六根触角般朝外伸出的嘴器。每隔一会儿,那令人恶心的脑袋就会神经质一般转动一点角度。怪物的双手便是螳螂前肢一样的镰刀手。黑色的外壳与银色的刀刃,展开来的时候目测约莫近一米来长。倒是怪物的后腿不再是节肢动物专有的那种关节,它们已经颇具人类双腿的特征,但根部还是昆虫的指节。那虫子的六根口器吱吱吱地抖动着,却发出了人一样的嗓音:
“你这家伙定是‘桀矩’里的怪胎之一吧!不要以为占点上风就洋洋得意!我要让你后悔惹怒本大爷!”
“来吧。”
女人将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毛皮大衣脱下,丢到了一旁。她身上穿着紧身的衣服。暗色的上衣搭着连在一起的黑色百褶短裙,白色的连裤长袜配上她风格特异的短靴,几乎是连在一起的一样。阿尤认出那种装扮,她只在城里的舞蹈班上有见过,但这对战斗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更别提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还要特意打扮成这样,简直就是找死。
而死亡就是在下个瞬间来到了那女人的跟前。空中的怪虫只是一施劲,便飒地滑到了女人的背后,它双手的利刃上的光芒甚至在这黑暗的空间里优雅地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仔细一瞧,怪物的双手已经沾上了女人的热血。像被高手斩了的苹果,过了好一会儿以后才会一分为二。那年轻女子的身体在挨了怪物瞬间劈砍出来的数十下迅捷的斩击后,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抽搐崩裂,四处飞溅的血花和皮开肉绽的身体昭示着一个生命的终结,可怜的女子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要一头栽在地上。
只是,这都是阿尤脑海中的臆想,虽说也应该是正常的剧情走向。但不科学的是,那穿着奇怪的女子的身体分明在前一秒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但她在倒地之前却突然往前迈出了自己的左脚稳住了自己颓败的身子。阿尤能看到包裹她左腿的白丝上印着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割痕,那粗犷的伤疤明显入木三分,她的左脚理应已经断裂才是,但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那贯穿整条大腿的伤痕竟然开始变淡起来,甚至浸染到白袜里头的血液也开始慢慢消失起来。
“果然不对我胃口呀……”女人抬起自己的手臂将散在面前的长发拨到耳朵后面。阿尤看到她因为断骨而反向搭在手背上的小指,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的人……”阿尤低声自语着,却被细心的女人捕捉到了。
只见她意味深长地瞥了自己一眼,随后咔的一声,扶正了自己的小指。那对自己的重伤毫不在意、轻描淡写的样子直穿阿尤的脑门。女人身上的裂痕一个接一个地消散不见了,还时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让人毛骨悚然的脆响。阿尤算是明白了,那女人的身体具有超乎常人的自愈功能,甚至能把她从濒死的边缘里硬生拽回来。
“好有趣的速度。但你是靠自己的翅膀对吧?”女子指了指怪物背后还在煽动的虫翼,面带微笑地说。
“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死?”怪物侧过头,令人恶习的复眼里映照出无数个女人轻松欢快的模样,它仿佛活见了鬼。
女人身后的雪堆忽然凌空弹起,原来是她大踏步产生的后劲。她也试着要去模仿怪物的动作,对眼前的目标进行一次突袭。阿尤的肉眼根本看不到女人移形换影一般的动作,只有她扬起的尘土和白雪残留在她的视线里,与此同时,阿尤的耳朵确确实实地听到了“嗡”的一声,有点像某种声波,紧接着听到一阵像是两把宝剑碰撞时才会发出的特有的声音。再看向那个怪物的时候,虫子右边的身体已经负了伤。
“嗯?能躲开吗?”怪物拖着自己受伤的躯壳飞速避到了一旁。浓烟散去,女人手掌周围好像曾经有什么东西团聚在一起,现在却已经解除,只留下一点白色的硝烟仍在萦绕,“虫子的动态视力果然名不虚传……但也可能是我速度还不够快……”
“少得意忘形了!”怪物对女人戏耍一般的态度感到格外窝火。它也不管自己的伤痛,猛地扑上前来,毫无章法地挥砍着自己的镰刀。
女人轻叹了口气,好像对怪物的表现感到十分失望。只见她左侧身,右闪身,在避开怪物攻击的同时,慢慢地适应了它的节奏。当她完全掌握怪物攻击的模式时,女人往前一个探步接右手推掌,按住了怪物右手的劈砍。紧接着,像是预算好了一样,女人收起往前的右脚,向后退步回拉,伸出左手,推掌打在虫子左手的臂膀。一来二去,那些全力的攻击竟然都被女人用非常轻微的巧劲所化解。恼羞成怒的虫子决定不再往下出手,改为横劈,却被女人算准了距离躲闪开去,她还趁机伸出双手把虫子硕大的手臂往下按压,这样一来依照惯性,怪物的上半身的重心就被她拽下来——
“双龙戏珠。”再按下怪物手臂的时候,女人的右手已经到达它的脸部。带着飓风的劲道,凌厉的手掌推的怪物顿时觉得晕头转向。
慌乱之余,怪物再次杂乱无章地挥动自己的双手。可失去焦点的它已经捕捉不到面前女人的身影,只一会儿恍神的功夫,怪物感觉自己的左臂某个部位被那女人硬的出奇的指关节捶打了十多下。节节败退的怪物终于驱散了那层眩晕感,当它要发起反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再也抬不起自己的左手了。这时候它才明白之前那女人攻击的意味深长。
“你、你做了什么?!”怪物怒不可遏。
“有趣,我以为封穴对你不会有效。”女人只是饶有兴趣地立在它前头,打趣地调侃。
觉得自己被当成一个玩具糊弄,怪物高傲的自尊心从来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只见它再次扇动起自己透明的翅膀,抬起自己还能动的右手镰刀,瞬间移动到了女人的身前,只是它尖锐的利刃刺破的是一个残留在空气里的虚壳。
“你变慢了喔……”
须臾间,女人居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怪虫的身旁,只见她歪着身子,一手握拳,一手化掌,上下开弓,像极了一只螃蟹的蟹螯。一手起,一手落,那螯便合并在一起,与此同时,怪物最为自豪的右镰已经齐刷刷断成三截。做完这些后,女人很快收回了自己奇特的姿势,任由虫子凭着自己的冲劲撞倒在地。
狼狈的它爬起身,这回它不再像之前那般嚣张跋扈,怪物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又有了知觉,同时它观察到右手臂上的伤口,竟是齐刷刷的一整块被截断。也就是在这时,它的心中已经明了:自己尽全力的战斗,在那女人眼中不过是一场过家家而已。只要她愿意,下一刻断掉的就可能是自己的脑袋。
于是,它不再恋战,终于把目标转向了呆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战斗的阿尤。阿尤也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来自那怪物的目光,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
“哼!这招怎样!”怪虫将自己硕大的屁股朝向了还在原地的女子,“大范围的!就算是你也躲不掉!”
只听见如同火箭炮喷射一样的炸裂声,怪物尾部的底端喷射出大量的绿色浓液,像是撒下天罗地网,整个覆盖下来。扩散的液体接触到的树木石块全部发出了被融化后的滋滋声。女子见那怪物的宣言的确属实,但也不慌不忙,只是盘起双手,转起身子,用诡异快速的身姿在周围展开了一个球状的壁垒。那壁垒好像是旋风集中起来的屏障,把喷射过来的酸雨尽数弹开。但那怪物打的可不是杀死女子的算盘,趁着女人抵御自己攻击这段难得的时间间隙,它扇动起自己泛着银光的虫翼,飞扑向目瞪口呆的阿尤。
“发挥一下你的用处吧,你这不请自来的人类!”
阿尤看着那怪物距离自己越飞越近,可自己的双腿却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眼见着那黑漆漆的刀刃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那个被困在毒液里的女人也终于挣开了束缚,看上去一切似乎为时已晚。当怪物就要得手的时候,女人忽然冲着高处的某个方向,大喊了一声:
“动手!”
言毕,阿尤的头顶瞬间亮起一道火光,紧接着她觉得有一股透体的暖意从上往下蔓延开来,并且温度还在飞速升高。恍惚间,她还以为那是黎明降临时特有的曙光。但当阿尤定睛一瞧,这哪是什么日光,原来那是另一个陪同女子来酒馆的少女。她一直潜伏在自己上方的树梢,伺机而动。怪虫本就是拼了命要把阿尤截下来当做人质的,因此它根本刹不住车,迎头便撞在了这一发从天而降的熊熊烈火上。
凌空而降的少女靠着重力加速度和自己的技巧,营造出千斤般的破势,一脚坠在怪物的脊梁骨上。另一旁脱离困境的女子也踩着自己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迅速奔走过来。基于两个女子无声的默契,空中的少女翻转了自己的身体,细长的美腿在优雅地划过半月状的弧线,随后将怪物踢向了正在冲刺的黑衣女子。那个穿着奇异的女人旋转着自己婀娜的身姿,像陀螺一样纵身跃起,抬起的手臂高过自己的鼻翼,接着那白色的烟雾再次聚拢在她的臂膀之间。看准怪物就要到达的时机,女子舒展开自己闪闪发光的右手,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怪物的身体,将其斩为两段。
行云流水的过程就像是写好了剧本的动作电影,看的阿尤的双眼瞪大了像铜铃一样。她看着两个陌生来客,又瞥了一眼倒在雪地里嗤嗤流血的怪物的尸体,阿尤的心中头一次感到自己的存在是如此多余。数十年来的世界观在这短短几分钟内相继崩塌,她回想起酒馆里的疯老头整天扯的雪人的故事,现在她也说不好那故事的真假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原来自己身处的环境一直以来都潜藏着这样的威胁,而自己在这种危机面前,又是那样无力而渺小。
“你做的很好了。”阿尤恍惚的情绪被那刚毅平稳的女声拉回到了现实,“能在它营造的结界中临危不乱,已是难能可贵。”
阿尤的眼神还是有些呆滞,她并不知晓自己经历了什么,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不重要,你能看到它算是一场意外。放心吧,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女人淡淡的声调里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以至于阿尤立刻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随着这一想法的敲定,阿尤跌宕起伏的心情缓缓平息下来,她注意到周围的天色早就变得黑暗,跟她推算的时间大相径庭,可她已经没有了再去惊讶的气力。她的酒馆早就空无一人,毕竟早过了打烊的时间。阿尤在女人的帮助下,晃晃悠悠直起身,步履蹒跚地被搀扶进了酒馆里。将阿尤安顿在沙发上后,这个妇女已经快要昏昏入睡。但她还是硬撑着自己疲倦的身体,问出了自己心中最疑惑的问题:
“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它们是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生物。进到人间,代表着它们违反了条令。”女子礼貌性地笑了笑,接着她拿起自己的大衣,想做些整理。但当她看着大衣上破破烂烂的孔洞的时候,只得懊丧地叹了口气,“而我们,是过来肃清它们的人。”
“噢……”阿尤沉思了一会儿,回答,“怪不得你之前说是一场意外……也就是说,我以后应该不会碰到这种危险了吧?”
“当然。”女子很快回应着,“事实上,这次你的遭遇只是因为你倒霉罢了。那怪物圈下的结界本来就不是为你而设立的,它是为了等那个出门的人再回来,所以才在路线上安排了结界的入口。”
“赫尔?”阿尤惊叫道,她张口还想再知晓一些情报,可女子玉白纤细的食指已经抵在嘴唇,示意阿尤不要再打听那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识趣的老板娘轻吁了口气,也闭了口,不再多问。
“其实我下午便想点明,但又怕打草惊蛇,只得将计就计。让你遇到危险真是不好意思。”
“没……”阿尤并没有任何要责怪她的意思,她其实对女人的救命之恩感到非常的感激,“那个……不嫌弃的话,我店里倒是有一些御寒用的外衣。”
“可以吗?”女子惊喜地回过头。
阿尤见她欣喜的模样,忙不迭回应:“当然!毕竟你救了我的命,这点回报根本不算什么。”
“那真是非常感谢!”女子说,“大衣不是用来御寒的,只要能够有一定的伪装作用就行啦!”
“你们之后的旅途,还需要什么帮助吗?我这工具齐全,不论是走走雪路,还是登山什么的……”
“嘻嘻!老板娘,我们不用工具就能爬山!”另一个少女也走到了跟前,她倒是一直一副元气满满的模样,和另一个女子的性格判若两人的感觉。
“话虽如此,但我确实需要一些工具以备不时之需,你若允许,感激不尽。”
阿尤点了点头,此时无穷尽的睡意已经席卷她的全身,她的眼皮已经沉重的快要睁不开了。而得到许可后的那两人开始了自己的搜寻工作。黑衣的女子套上了在后边找到的一件毛皮大衣,她随手戴上了大衣自带的帽子,打量了一番自己在镜中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厨的储藏室里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工具以供选择,在备好需要的道具以后,两个女孩把行装平分后背在了肩上,她们推开酒馆的木门,熟悉的铃铛声再次充斥整个房间。半梦半醒的阿尤迷迷糊糊中,仿佛听见有个女人在对自己说话:
“若有缘再见,你倒是可以叫我‘舞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