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薇顿了顿，“他就是开了采石场之后，才在山上干点杂活，当当保安，看看场子什么的。如果不给搞，他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王磊当即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这个采石场产业虽然对环境污染大，老百姓的收益也低，但它确实解决了一部分村民在家门口就业的问题。
不过，尽管如此，被淘汰也是势在必行，毕竟这不是长久之计。
砂石价格一旦回落，村里那些河砂、石子就卖不出去了。
姚若薇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是绿水村最大的那一家采石场的老板，不过他没有出现在现场，但我听到那些工人都提到了他，估计是他指使工人闹事的。而且据说他就是乔泽阳书记的亲外甥。”
赵清月和王磊听闻此言，均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乔泽阳估计也没憋什么好屁，说不定他就是他外甥背后真正的老板也说不定。
王磊继续问道：“还有一个人呢，是什么情况。”
姚若薇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还有一个人，感觉是被他们忽悠了，就是个普通工人，因为家里有个老母亲要照顾，所以不能出远门打工，老婆也离婚了，独自抚养一个上高中的女儿，生活压力特别大。”
王磊点点头，看来这人确实是为了生计才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手机此时还开着免提，赵清月对着听筒说道：“若薇，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乔泽阳有没有在疏散那些聚集的人群。”
姚若薇停顿了几秒，周边嘈杂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这才说道：“乔书记就站在那里陪那些人抽烟说话，多亏了村里的会计张大姐，她拦住大家，劝了大家半天，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
“那些工人现在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了，不过都聚集在路边上，如果领导的车经过，肯定能看得到。就怕到时候他们冲上去拦车，就麻烦了。”
赵清月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知道了，你在那边关注着，有任何新情况随时和我们联系。”
姚若薇挂断电话后，赵清月若有所思地看着王磊，“看来想一下子关停采石场有难度啊！”
“估计乔泽阳这个书记首当其冲就不乐意。”
王磊眉头微蹙，“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就感觉不能指望他，就是不知道他牵扯其中有多深……不过不要紧，只要目标确定了，循序渐进也不是不行，谁也没说要一刀切立即全部关停。”
“等村里的项目建好投入运营了，那些工人搞不好自己都不想干了，想回家里做点小生意。”
随即王磊话锋一转，“刚才若薇说的那个张大姐看样子挺不错的啊，在这种时候能站出来稳定局面，很不容易。”
赵清月似乎对这位张姓会计也有所了解，“张会计也是老村干部了，人很热情，也乐于助人，和村里人关系都很好。之前要不是乔泽阳声称能办好村里的企业给大家开工资，估计这个村书记就是张会计的了。”
王磊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将张会计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赵清月看着计上心来的王磊，“我看你很淡定嘛，不愧是跟在县委书记后面见过大世面的人。”
王磊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在乡里当领导，这些场面迟早都会遇到。这点小考验算啥。”
“再说了，不还有你在嘛，有你这位乡长顶在前面，我怕啥。”
赵清月嘟嘟嘴，嗔怒道：“你们男的一个都指望不上！”
过了十多分钟，赵清月和王磊的车终于开到了村口，旁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着“绿水”二字，十分醒目。
赵清月和王磊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远远就看到石头旁已经站满了人，七八名年纪较大的老工人在路边坐成一排，有人爬到了石头上蹲着，还有人拿着铁锹、锄头放在一边，像是在示威一样。
乔泽阳正和几个村民有说有笑聊着天，地上扔满了烟屁股，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看到乡里的车来了，乔泽阳丢下了烟头，迅速靠了过来。
赵清月首先下了车，和乔泽阳交流着。
王磊在另一边下了车，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到了人群后面的一人身上。
只见那人约莫40岁出头，个头不高，身体有些佝偻，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丝猥琐。窝成一揪一揪的头发和身上脏兮兮的棉服不难看出，这是个邋遢的单身汉。
不过，此时那人面露兴奋之色，在后面几个年轻人面前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似乎十分得意。
很明显这就是姚若薇嘴里所说的那个“无业游民”邱宇了。
路边的人有的认识赵清月，立马喊叫道：“是乡长来了！乡长来了！我就说要操点事情，领导才能过来吧！”
众人将赵清月一围，纷纷要她给个说法。
乔泽阳倒是一点都不慌，装模作样摆着让大家安静的架势，“大家静一静，不要冲动，赵乡长毕竟是女领导，我相信她肯定会为大家解决问题的，我们听她说一说好不好？”
王磊没想到乔泽阳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自己和赵清月才刚刚到，就把矛盾引到他们身上。至于乔泽阳还特地强调一下赵清月女领导的身份，似乎就是想给她贴上不被信任的标签，真是狡猾至极。
赵清月原本也是想着先和村里商量一下，没想到乔泽阳走上来就把她推到台前，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不待王磊上前和赵清月沟通，赵清月已经迅速调整好了状态，立即举手示意，平静地说道：“大家好，我是小营乡的乡长赵清月，今天我既然到这里来，就能代表乡政府处理你们的诉求。”
“请大家冷静一点，能不能先和我说一说你们的想法，只要我这个层面能决定的，我今天就给大家答复。好不好？”
站在前面的几名老工人虽然激动，但都面相老实，似乎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见赵清月态度诚恳，又代表了乡政府，立即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后面的一些年轻的村民见他们已经把赵清月围着，便也没有一起涌上来，拿着锄头、铁锹在一旁听着，场面稍微稳定了一些。
王磊见场面尚能控制，便搜索起姚若薇的身影来，可左看右看也找不见，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随即打了个电话过去。
好在姚若薇迅速接通了电话，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磊哥，你到后面来，这里这里。”
王磊闻言放心了不少，他见史涛等人的车也到了，便按照姚若薇的指示，走进了村部。
而赵清月作为乡长，有的事必须她出面才行，便继续在村口和工人、村民做着工作，努力安抚着大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