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是Ruby。”
白浅浅轻轻推开沈逸辰,接起了电话。听筒那边,传来Ruby醉醺醺、含糊不清的声音。
“浅浅姐,你在哪儿呢?散场啦,我现在要回房间,发现没带门卡!你到底在哪儿啊?”
“啊,我这就下去。”
“我急着上厕所呢,快点下来!”
白浅浅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扣着扣子。
原本炽热得要燃烧起来的气氛,瞬间冷却。沈逸辰觉得这场景既荒唐又好笑,不禁轻笑出声。
“Ruby,还真是会折腾人。”
“对不起,逸辰哥。”
白浅浅匆匆套好衣服,站起身来。
“那我先下去了,明天见。”
生怕被人看见,白浅浅连句完整的道别都没顾得上说,就匆匆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沈逸辰一人,他气得咬牙切齿。
“以后参加工作坊,一定要一人一间房。”
他暗暗发誓,把这当作员工福利的幌子,实则是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糟心事。
沈逸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手臂上传来沉甸甸的重量,他睁眼一看,发现白浅浅蜷缩在身旁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儿?”
他一下子睡意全无。明明之前亲眼看着白浅浅出去了,还互相发了晚安的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轻轻捏了捏白浅浅的脸颊,又松开。见她睡梦中翻了个身,他知道这不是梦。
“什么时候进来的?”
是睡梦中给她开的门吗?
不,这不可能。要是知道白浅浅会回来,他不可能睡得这么安稳。
“唔……”
虽说这情况让人十分窘迫,但沈逸辰也没再多想。
原来是白浅浅在睡梦中动了动,她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丝甜而暖的气息从被子缝隙里透出来。沈逸辰瞬间心猿意马。
“你怎么进来的?”
沈逸辰的声音有些沙哑。
看着白浅浅毫无防备地熟睡模样,之前因她离去而憋闷的火气一下子又冒了上来。
沈逸辰都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耐心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白浅浅又翻了个身。她的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压在沈逸辰的肚子上。
沈逸辰看着像抱着玩偶一样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白浅浅,下腹一阵紧绷。她穿着素白的 t 恤,毫无修饰,沈逸辰的目光顺着她笔直的大腿往上,只觉喉咙发干。
沈逸辰伸手把白浅浅的下巴扳向自己,在她微微张开、呼出甜腻气息的唇上,狠狠吻了一下,又松开。他知道不应该趁女生熟睡这样做,可那一刻,他实在忍不住。
“……逸辰。”
白浅浅醒了,眼眸还带着朦胧的睡意,但从她的神情能看出,她似乎知道刚才那触感不是梦,倒也没显得太过惊慌。
沈逸辰捧着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
“你怎么进来的不重要。我只问你一件事。”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你为什么在这儿?”
告诉我,我感受到的这种感情不是错觉。
“……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就来了。”
白浅浅的声音也带着颤抖,她轻轻眨动双眼,眼睫像蝴蝶轻扇,沈逸辰最后那一丝理智“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沈逸辰一把搂住白浅浅的腰,手顺着她敞开的衣服滑了进去。白浅浅没有反抗,顺从地被他拉近,沈逸辰顺势再次吻了上去。
他急切地探入她的唇齿之间,与她的舌尖纠缠,这炽热的吻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两人的大腿紧紧相贴,掌心摩挲着彼此的肌肤,掌心滚烫。口腔内被彼此的热气烘得愈发炽热。
白浅浅每次扭动身躯,肌肤相触带来的强烈感觉,还有她从湿润的齿缝间逸出的轻喘,都让沈逸辰下腹紧绷得难受。他忍不住一口咬在她的肩上,白浅浅闷哼一声,呼出一口粗气。
她的手轻轻环上沈逸辰的背,她颤抖的身躯让沈逸辰彻底没了耐性。
“我爱你。”
沈逸辰在白浅浅半眯的眼眸上落下一吻,轻声呢喃。
他轻轻拨开白浅浅汗湿的脖颈处的发丝,整个人完全压了上去,再次深深吻住她,等待着她彻底准备好。
就在他轻舔白浅浅的耳垂,准备放开她的时候,突然,他感觉白浅浅的身体像木头一样僵硬。
他后背一阵发凉。
“你从没对我说过那句话。”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然而,这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听起来就像机械发出的冰冷音调。
沈逸辰的眼角猛地一抽,他想立刻闭上眼睛,可眼皮却像被剪刀夹住,怎么也动不了。
沈逸辰的身体像被丝线穿透四肢,缓缓起身,仿佛失去了自主控制。
他的眼前,那个长久以来一直侵蚀着他的恐惧,正一步步逼近。
“张玲珑……”
原本白浅浅躺着的地方,一个身影像幽灵般缓缓升起。
张玲珑脖子上套着一根破旧的绳索,直勾勾地盯着沈逸辰,眼神空洞而阴森。
沈逸辰高三那年的某个春日,张玲珑自杀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就和你亲了一下,怎么了?干嘛这么纠缠不休?”
“亲了……就是亲了啊。”
“对,就轻轻亲了一下,闹着玩的那种。”
“对你来说,就什么都不算吗?”
“为一个吻就赋予那么重大的意义,你可真够矫情的。才交往一个月,就这么偏执,你这是有病,知道吗?”
撂下这些狠话转身离开的那天,是个周三,风刮得格外湿闷。
那段时间,张玲珑近乎疯狂的跟踪,让沈逸辰几乎夜夜难眠,模拟考也考砸了。
那天,张玲珑依旧像往常一样,在他家门口等着。天气并不冷,她却穿着黑色大衣,手里还撑着把红雨伞。
从沈逸辰提出分手的那一刻起,她的跟踪就开始了,沈逸辰被折磨得精神几近崩溃,他怒吼过、报过警,甚至苦苦哀求她别再这样。
她写过保证书,发誓绝不再犯,可第二天,她还是会准时出现在家门口,沈逸辰实在无法理解她。
这本该是一段青涩懵懂、无疾而终的美好初恋,然而,对沈逸辰近乎疯狂痴迷的张玲珑,那时已心智失常。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直到沈逸辰的心彻底冷硬如铁,再也无法挽回,张玲珑都未曾停止过对他的纠缠,她根本不知道这让沈逸辰有多恐惧。
“我爱你,逸辰。”
她直勾勾地盯着沈逸辰家的窗户,眼神炽热又疯狂,那目光仿佛要将他吞噬。
“求你回来,就看我一眼吧。”
她眼中的哀求,如同一把把利刃,时刻刺痛着沈逸辰的心。
高考在即,学业的压力本就如山沉重,再加上张玲珑的折腾,沈逸辰变得愈发尖锐、神经质,仿佛一只惊弓之鸟。
“就算你等千日、万日,我也不会再回头了。我现在连看你一眼都觉得厌恶!要是可以,我真想把和你在一起的曾经统统抹去,你为什么要把人逼疯!”
在沈逸辰忍无可忍,冲她怒吼的那天,张玲珑自杀了。
她独居的出租屋,收拾得干净整洁,就像她从未在这世上受过苦难,随时准备平静地离去。
屋里没多少衣物,专业书籍被绳子整齐地捆着,墙角摞着方便面和生活用品。
唯一凌乱的,是与沈逸辰有关的那些回忆。
她脚下散落着上课偷偷传的纸条和照片,其中有偷偷拍下的沈逸辰放学的背影,有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还有深夜映在窗台上沈逸辰的影子。
“就算我死了,你也摆脱不了我。”
那些物件,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句话。
噩梦在她葬礼结束一个半月后开始的。
梦,每晚如出一辙。沈逸辰睡着睡着,一睁眼,就会看到张玲珑自杀时的模样。有时是落地衣架,有时是挂在门把手上的大衣,还有时是墙上的画框,它们会突然幻化成张玲珑的样子,在他眼前摇晃。
就像被风吹动一般,轻轻摆动,乍一看,又像是在跳舞。
每次从梦中尖叫着惊醒,沈逸辰全身都已被冷汗湿透。
起初模糊的身影,在梦中逐渐清晰,张玲珑的眉眼、口鼻愈发分明,脖子上的绳索也清晰可见。
终于,当她在梦中缓缓睁开双眼时,沈逸辰崩溃了,他跑去看了心理医生。
“这是精神压力和创伤导致的睡眠障碍。”
医生给出了这样的诊断。
“庸医。”
沈逸辰根本不信,医生开的药,顶多只能在噩梦惊醒后,稍稍缓解他的不安,却无法从根本上驱散那些噩梦。
几乎每天都在噩梦中挣扎,沈逸辰渐渐意识到,在张玲珑死前,他永远无法摆脱她的阴影。
张玲珑死后,噩梦如枷锁般紧紧缠绕。
回首过往,他这些年如同行尸走肉,活得疲惫不堪。为了能偶尔睡个好觉,他习惯了拼命运动,让身体极度疲惫;为了不陷入绝望的深渊,他全身心投入工作。
这些经历,造就了如今的沈逸辰,他就像一座建在不幸之上的金字塔,层层叠叠,满是伤痛。
“要是每晚的噩梦都一样,或许还能好受些,是啊,说不定呢。”
可不幸的是,张玲珑在梦中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不知不觉间,她离他越来越近。起初,她在远处的衣柜旁跳舞,第二年,她走进了房间中央,后来,到了床边,而今天,她就站在他眼前,近得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那扑面而来的寒意,让沈逸辰寒毛直竖,他觉得只要碰到她,自己全身的生气就会被瞬间抽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啊,啊……”
沈逸辰急促地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揪住胸口,呼吸艰难。
他习惯性地伸手乱抓,想抓住点什么给自己安全感,可什么都没有。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他平时总会在床头放些安眠药,可今天早上因为准备会议资料,匆忙出门,忘了带药。
沈逸辰懊恼地咬着嘴唇,满心不甘。
“该死。”
他用手使劲捂住胸口,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豆大的汗珠从他瞪大的眼眸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