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气很阴,从下午就变得闷热,然后是云层堆积,风雨欲来的架势。
这场雨一直憋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哗啦啦的落下来,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只有雨声。
等课程结束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变成了大暴雨。
琼花收拾东西比较慢,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打开因为看了天气预报所以准备的雨伞,正准备踏入已经积了一层水的地面的时候,远处有人撑着红色的伞快步跑过来。
红色极其鲜亮,像蓬勃的生命力。
来人很快,她若有所觉的抬起了红色的伞,露出一张精致中带着一些素静的脸,她整体都给人有些凌厉不好惹的感觉。
“同学。”撑着红伞的女士的声音跟她的长相截然相反,一点儿都不冷,反而很甜。
甜滋滋的声音问:“你知道图书馆在哪儿吗?我跟人约好在那里见面,但是进来之后找不到了……”
校外人士?
他们学校不是只有星期六星期天这两天才对外开放的吗?今天是星期二啊。
琼花:“…图书馆你往左走,最左边儿的那个圆顶的楼就是图书馆。”
“谢谢你啊,你人真好。”
女人说着,撑着伞朝琼花说得方向走过去。
琼花盯着她背影看了两秒后收回视线。
感觉有点儿奇怪。
算了,还是回公寓里复习吧。
她把脸上有些往下耷拉的口罩往上拉了拉,撑着伞走进雨中。
冷气席卷而来,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一下下降了好几个度。
夏天的雨很凉,也很舒服,她撑着伞走在雨里感觉很惬意。
“嫂子。”
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或者说,说话声音被覆盖天地的雨声遮掩成很小的声音。
直到她从伞下看到有人停在她前面不动了,耳朵里又听到了一声“嫂子。”
她抬起伞的边沿看过去,对面站着的是翁清。
他戴着眼镜,伞撑的有些高,雨丝都飘进伞底下他身上,白衬衫有些氤湿的痕迹,发丝上也有一点儿雨珠。
“翁清。”琼花:“有什么事吗?”
翁清撑着伞的那只手骨节泛白,“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褐色长发,撑着一把红伞的女人?”
琼花点点头,“她去图书馆了。”
翁清沉默,在琼花打算绕过他继续走的时候,他说:“那是方轻研,她提前两天回国了。”
原来是女主啊,难怪看起来很有气势。
琼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翁清盯着她看了几秒,“没什么了,打扰你了。”
“没事儿。”
琼花抬脚往校园外面走。
廖琼花学的文科,她的论文早在大二一开始就在写,大二末的时候就写好了,这方便了琼花,让她有更多时间去学习别的知识。
“矿物图标……跟上个世界的完全不一样啊。”
琼花看着屏幕上各种矿物的名称跟外形,轻轻叹了口气,埋头继续学,她过段时间还要买一些矿物标本回来……
图书馆
翁清走进图书馆就看到了坐在一楼的方轻研,她很显眼,学过芭蕾让她很自然的保持着脊背挺直肩膀下压的姿态,优雅的像天鹅。
他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方轻研头都没抬,“不是说没空?这会儿怎么找过来了?”
她语气中带着的笑意莫名让翁清觉得烦躁,他道:“你提前回来的事,老霍他们知道吗?”
“目前就只有你知道哦。”
方轻研终于抬起头,她一只手撑着脸颊,“啧啧,清哥哥,你这态度可不像是欢迎我啊,怎么,这么担心那位…廖小姐?”
翁清:“嗯。”
方轻研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死死盯着翁清,“我就只是跟她问了个路而已,值得你专门跑过来盯梢警告?还是那位娇滴滴的廖小姐跟你说什么了,让你紧张死了?”
“她什么都没说,我对她也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来只是想说,如果你真的喜欢老霍,那你们就早点儿定下来,这么扯来扯去把其他人扯进来也没意思。”
翁清垂眸,“这些年你在国外应该玩儿够了吧,接下来总得考虑考虑以后。”
“…玩什么。”
方轻研压下心虚,强笑着,“以前总觉得你喜欢我,还想着要不要追你来着,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翁清掀起眼帘直直的看向方轻研,“我跟霍卓承,君朗逸不一样。”
“我以为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方轻研垂眸,声音很轻,“毕竟当初说会保护我一辈子的人,是你。”
翁清看了眼周围,现在在下雨,并没有什么人冒雨过来看书。
“可是方轻研,说过不需要我这种垃圾保护的人,也是你。”
翁清感觉很有意思一样笑了一下,清凌凌的眼睛隔着镜片看着她,“还是说,在我被翁家承认之后,你突然也变得需要我这个垃圾了?”
翁清,并不是婚生子。而从前,他们的关系也并不是一句所谓的美好的青梅竹马可以概括的。
方轻研微笑的嘴角拉平,“真让我惊讶,我都忘了的事儿你竟然记到了现在。”
她站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气量狭小,你可真是……恶心。”
翁清表情一点儿不难看,他甚至笑了笑,“说够了,我就走了。”
方轻研嗤笑一声,撑着伞先他一步离开。
翁清坐在长凳上发呆。
他脑子很乱,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这种情况他很熟悉,以前高中,方轻研还没有出国的时候,每次她对他表现出恶意,他都会很难受。
难受完,又犯贱一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待在她身边,被她用嘲讽,打量的眼神看着。
那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不像一个人。
在方轻研离开之后,这种感觉再也没出现过。
现在她回来了,他又要回到从前那样了吗。
有规律的,慢吞吞,蜗牛一样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停下。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翁清像是被拨动了一下沉寂的弦,他回头看过去,看到了门口正在把雨伞往干里甩一些的琼花。
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