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了很久了。
自从叶家倒台,瑞王被显庆帝贬为庶人圈禁在这里以后,这府里的大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萧祈安不过给守门的侍卫们一人五十两银子,那两个侍卫便争先恐后地将那紧闭的府门打开了。
“还是贤王殿下心善啊,自从里面那位被贬成庶人了,别说是什么兄弟姐妹了,连他身边的那些妾室能想办法的都想办法跑光了。也就剩了个他的正妻心甘情愿地陪着他在这里头生生熬着,也不知道还要熬多久,命苦哦!”
听得那侍卫的闲话,一直站在萧祈安身后的夏韶宁,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年前在马场时见过的那位瑞王妃。
那是一位多温柔娴静的女子,还真的是可惜了。
萧祈安没说话,只是对着那两个侍卫点了点头,便带着夏韶宁和扮成婢女的姚氏往府里去了。
三个人入了院子,刚想继续往里头走,便瞧见一个头发半白的女子怔怔地看着她们。
夏韶宁仔细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便用十分犹豫的语气对着女子问道,“你是……瑞王妃?”
眼前的女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夏韶宁,见她依旧是一年前自己在马场时见她那般美丽的面容,浑身上下穿的衣裳戴的首饰也已经不是从前皇子庶妃那般朴素了,忽然就露出了一丝十分苦涩的笑容。
“瑞王妃?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我如今可当不起您这句称呼。”
韦氏侧过身子,偷偷伸出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只是再抬头对上一旁萧祈安目光的时候,那里头的情绪显得十分的复杂。
“父皇并未定你的罪,你为何要自请在这陪萧祈煜受苦?”
萧祈安并未细看韦氏面上的神情,他只是忽然对于韦氏的这般做法好奇了起来。
“我与我们爷是结发夫妻,我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最好的。”
韦氏冷冷地看了萧祈安一眼,留下这句话,转头就往里头的屋子去了。
萧祈安见状,便带着夏韶宁和姚氏也跟着去了。韦氏听得她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只是却并没有阻拦他们。
三人很顺利就见到了萧祈煜。
夏韶宁只在去年狩猎节的时候见过一次萧祈煜,记忆里的他好像一直是一副天之骄子的样子,或许在他心中连正宫嫡出的太子都比不上他。
可是这会儿出现在夏韶宁面前的,却是一个已经有些半死不活般瘦弱的男人。
听得有人进了门来,躺在床上的萧祈煜有些费力地直起了身子,忽然就对上了夏韶宁那般探究的眼神。
夏韶宁一惊,立刻将眼神收了回来。
“咳咳,看来……我放在你身边的眼线还是被你识破了啊!不得不说,六弟你是真的有那么几分本事的。”
萧祈煜连续地咳嗽了几声,说话的声音也已经是十分嘶哑的状态,看样子……似乎病了很久了。
听得萧祈煜的话,萧祈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一把就将躲在夏韶宁身后的姚氏提到了萧祈煜的面前。
“我还没开口问,二哥倒是直接承认了,如此这般倒是省了我许多口舌了。”
“说说吧,你为何要将这个女人安插在我身边,妄想害死我两个儿子?”
“哈哈哈哈,看起来六弟的记性似乎不太好啊。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好像还是我的不是了?”
说到这里,萧祈煜便忽然发出了一阵十分阴森的笑容,直听得站在一旁的夏韶宁的心脏跳快了好几拍。
“一年前在马场受伤的那件事,你的苦肉计用得可真好,差一点把我都给骗了,以至于让我一直都以为是太子和秦家要置我于死地。”
“可是后来我静下心来仔细想了许久,才渐渐发现这件事情的受益者根本就不是太子,而是……你!咳咳咳咳……”
这番话似乎耗费了萧祈煜很大的气力,说到这里,他不得不被迫停下来休息。
只是萧祈安却也没有打断他,只是抱着双臂站在萧祈煜的床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瞧着他。
韦氏急忙上前帮萧祈煜顺了顺背,休息了好一会儿,他便又开口了。
“我暗地里让小舅舅去帮我调查,最后才查到那七名刺客在小时候失去父母还未成为刺客之前,统一被一个叫做花娘子的青楼女子收留过。”
“再往下查,才发现这花娘子是平和太守田达海的相好,而这田达海……早些年就拜师于你外祖父的门下学习,对外一直都说你的外祖父陈祭酒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我不信这一切有这么巧合,你萧祈安敢发誓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
“看起来我倒是没看错你,你倒是比太子的心思缜密多了。”听得萧祈煜这一大段的话,萧祈安的面上却并没露出一丝吃惊的神情。
他仍旧抱着双臂看着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萧祈煜,面上还是那般玩世不恭的样子。
“只是你就算知道了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你们叶家已经彻底倒了台,你的母妃也已经入了冷宫,你现在说出了真相,又能如何呢?谁又会在意呢?”
萧祈安顿了会儿,随即便一点点靠近了萧祈煜的面前,满脸愤恨地对他道——
“你从小就看不起我,联合崇文馆的那群人欺负我,甚至逼着我跪在地上学狗叫吃狗食,大冷天的抢了我的大氅把我锁在崇文馆里不让我出去!你小时候对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混成这幅狗都不如的样子?”
“我承认那群刺客是我安排的,只是我从没想过要让你伤了那个地方。是你的手下曾经亲手害死了其中一个刺客的父母,他恨你入骨才做出了这等事儿罢了!”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了,萧祈安将身子收了回来,语气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和叶家这许多年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那般恨你都没想要了你的命。而你呢?在江州时直接给我与七弟下了那必死的毒药,你才是巴不得我早些死啊!”
“所以你没资格说什么以牙还牙的话,你落得如今这般地步,不过都是你萧祈煜咎由自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