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靖妖沐浴完毕,洗去了浑身酒气后,没有立即就寝。
她换上了一套新衣,梳妆打扮整洁,趁着夜色避开府里的所有人独自前往国师府。
她没有忘记,还有事情想要问闫胥真。
谁知,刚出门就碰上从皇宫里出来的陆景渊。
梦靖妖诧异的问道:“这个时间,准备登基成为的新皇的你,怎么会出现在大街上?”
“只要我还不是新皇,我就不会在皇宫过夜,毕竟刚遣散了一大批皇宫里的人,一点生气都没有,能少住一天是一天。”
“可你早晚都得适应啊。”梦靖妖无奈讪笑,他也就只能趁现在放肆一会儿了。
刚刚疯玩了一下午的她此时极为同情即将,哦不,已经失去快乐,一脑袋扎进公务里的陆景渊。
如果没猜错的话,明日一早文武百官就会收到关于登基大典的布告,后日陆景渊正式登基为新皇。
不过,梦靖妖身为女子,她自然不会出现在登基大典的现场,这也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陆景渊故作思考状,抬头问道:“妖妖愿意陪我住在皇宫里面吗?”
“不愿意。”梦靖妖极其干脆的回答道,重点不是不愿意陪他,而是她关于住在皇宫里的记忆没多少好的,心理阴影难以修复。
灌药,伤残,暗杀,辱骂,管教,唯一亲近的师父还是自己的仇人,没一个称得上是好东西。
“那好吧。”陆景渊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心里某些不明的东西开始发酵。
他压下了心情,说道:“看你走的方向,是打算去国师府找闫胥真?”
梦靖妖点头应道:“是的。”
“我也要去。”得到肯定的回答,陆景渊不由的露出担心的神色。
“不用担心,我可以把握好自己的情绪。”梦靖妖一眼就看出他在在意什么。
“不行,我不放心。”陆景渊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梦靖妖微微拧眉,总觉得今天的陆景渊行为和态度都有些过于强硬了,不过她并没有太过关注,权当是他关心自己。
既然不容许拒绝,梦靖妖便答应了他。
国师府。
府里只有秋落安排监视闫胥真和送给他水送饭的人,两人毫无阻拦的走进了闫胥真的院子。
“你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就别进去了,我等等就出来。”
“好。”
陆景渊坐在寂静的凉亭里,眼神注视着梦靖妖进入房间的位置,半天没有移动。
忽然,脑袋里熟悉的剧痛来袭,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正常,眼前也没有出现炼狱般的场景。
就在陆景渊以为只是忙了一天太累的时候,殊不知自己的琥珀色的眼眸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余痛迟迟不散,他闭上双眼,用手拄着头,试图缓解。
“她不愿意进宫陪你,她一点也不在乎你,她想要逃离你的身边。”
脑海里飘来的声音充斥着蛊惑的魔力,引导着陆景渊的思想越来越极端。
“是啊,她不在乎我,她想逃,我该怎么办……”
“那就别让她逃跑,把她禁锢到自己身边,让她这一生眼里只能有你!”
“是,说得对,囚禁她,禁锢她的自由,这样她就能永远在自己身边了!”
这时,院门被打开,看守在这里的侍卫给陆景渊端来了一壶热茶。
陆景渊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打断了思路,眸色也变回了正常。
“您慢用。”侍卫说完,行礼而去。
陆景渊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心有余悸的回想着方才的脑海里的对话,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不可控的冒出如此疯狂的想法。
太不正常了,自己的身体绝对出了什么问题。
他品着茶,仔细的追忆着自己是从什么开始不对劲的,同时决定等这两天的事情办完后好好的自检一番。
梦靖妖进入房间后,毫不意外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和被掀开的床板。
她轻车熟路的走进地下通道,还没见到闫胥真的身影,就先听见了他的刺耳哀嚎。
渐渐的,哀嚎声越来越弱,直到彻底安静下来。
梦靖妖神情不变,稳步自若的走到了密室。
四周原本光洁的石壁上布满了血手印,地上零零散散的落着几片被扯下来的衣服碎片。
地上的法阵已经被痛苦挣扎的人蹭的缺一块少一块,陶罐也随处滚落,死去的五毒尸体飞的哪里都是。
角落里,胥月的身体还套着碎花裙子,安静的躺在地上,上面还盖着闫胥真的外袍,那里,是密室中唯一没有遭殃的净土。
梦靖妖走到已经晕死过去的闫胥真身边,蹲下身子给他喂了缓解诅咒侵蚀疼痛的药。
她看了看他五指糜烂的双手,还是选择没有给他包扎。
梦靖妖挑了一块还称得上干净的地面盘腿坐下,静静地等着闫胥真苏醒。
一炷香时间过去,趴在地上的那人有了动静。
他慢慢的,背对着梦靖妖站起身,有些不可思议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不敢相信自己感受不到侵蚀的疼痛了。
“师父,你醒了。”
梦靖妖的声音像是给他当头淋了一盆冷水,眼里激动的火光瞬间被扑灭。
闫胥真转身,面对着梦靖妖走到距离她一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就说诅咒侵蚀不可能自愈,感觉不到疼痛是你的手笔吧。”
梦靖妖并未言语,只是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酒壶,拔开塞子递给了闫胥真。
“青柠酒?你有心了。”闫胥真伸出看不清指型的左手,接过酒壶,仰头连喝三大口,痛快的吐了口气。
“抱歉啊,弄脏了你的酒壶。”闫胥真看着酒壶上的血手印说道。
“无妨,这本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闫胥真把酒壶放在地上,随后说道:“说吧,我知道你有事要问我,不然你也不会拦着那小子把我留到现在。”
梦靖妖毫不犹豫的开口:“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胥月是谁,张氏富商与你发生什么样的过节以及为什么要灭姜皇氏。”
闫胥真以为她会问为什么自己对她的态度不同,却没想到她会问自己的往事,还问的这么细。
“你调查过我?”
“如果你不愿提起过往或是觉得我这么做侵犯了你的自尊,那么我很抱歉,但这不是很正常吗?面对自己的仇人。”
闫胥真笑着摇摇头:“首先,我从不怪你私自调查我的过往,其次,你见过有谁调查仇人不是调查身份势力而是调查往事的?”
“说白了,你就是觉得我有些多管闲事呗。”
闫胥真无语凝噎,真是一下子就点看透他的想法。
过了半晌,他再次开口。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执着于它?”
梦靖妖眼含坚定,刚要开口解释,闫胥真就打断了她。
“停,如若我猜的不错,凭你现在的思维高度和模式,肯定会说‘我不光是你的仇人也是你的徒弟,杀死你是我身为仇人,身为太阳院之人的责任,而聆听并如实记录你的故事是我身为徒弟的责任,两者立场不同,并不冲突。’对吗?”闫胥真的眼神里,同样带着笃定的自信不可言说的无奈。
“是……默契这东西始终会在。”梦靖妖点点头。
闫胥真的话准头高的让人怀疑人生,但梦靖妖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本应如此,有何错愕?
“罢了,告诉你也无伤大雅,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专注于我的难言之隐,而忽略了我犯做过的混账事。”
“不必担忧,我即是你曾经的徒弟也是你的仇人,也正是因此,我才有自信的认为我对你的评价不会有失偏颇。”梦靖妖的声音带有一种镇定安神的效果。
闫胥真叹了口气,讲述起了他以为没有人会愿意听的往事。
“西岚城是我的出生地,我的父亲在与罗科迪王国交战的时候被抓去充军,至今下落不明,我的母亲多年劳累,在我十八岁时撒手人寰。”
“闫胥月,是我的亲妹妹,母亲去世那年她十六岁。”
“为了讨生活,我们经常在街上买手工做的小玩意,就这样,也算安稳的生活了两年。”
突然,闫胥真看向梦靖妖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么?”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成色普通的玉质平安扣。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吗?”梦靖妖疑惑,这个平安扣有什么深层含义吗?
然而,闫胥真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是你送给我的,这个才是。”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另一个,除玉石本身的质地和花纹外几乎一模一样的的平安扣。
“这……”梦靖妖惊讶的拿起平安扣比对着。
“先拿出来的那个,是胥月在我二十一岁生辰那日送给我的。”
“那时的她十八岁,你的外貌也一直是十八岁的样子,说起来也奇怪,你和胥月长的一点也不像,可我就在你送给我礼物的时候,竟然从你身上看见了胥月的影子。”闫胥真苦笑。
梦靖妖回想到,也就是从那天开始,闫胥真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原来,都是因为闫胥月。
“呵呵,一边把你当自家妹妹替身,还一边要你当咒引,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畜牲不如。”闫胥真捂脸低头,苦笑了两声。
他拿起酒壶又灌了一大口酒,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同样是我生辰的那天中午,我拿着赚来的钱去买肉包子打算和胥月高兴一下,当我赶回摊位的时候,没想到……”
闫胥真攥紧手掌,指尖已然凝固的血痂下再一次渗出丝丝鲜红。
“胥月已经死了,被张雪莹活活折磨死的。”
“她被绳子勒住脖子绑在马车上,拖行而死。”
这时,梦靖妖为自己强迫他讲述往事的行为的感到后悔,这样的事亲口说出来,属实是往闫胥真的伤口撒盐。
“那个……”
“不必担心我,你继续听就是了。”闫胥真打断了梦靖妖,他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梦靖妖抿唇,不再出声。
“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亲自报复,我想找官府报案,可张氏早就把官员收买了,我连门都没走进去。”
“我不甘心,我背着妹妹的身体去皇城,打算到大理寺报案,可笑的是,我又一次,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被赶出了皇城。”
“这次不是大理寺的过错,而是姜旭那个王八蛋。”
姜旭?梦靖妖皱眉,不知道闫胥真是怎么和姜旭扯上关系的。
“那时的姜旭还是太子,我去大理寺的路上碰上了外出游玩的姜旭,我只是从他面前路过,他就以晦气碍眼的理由让侍卫把我揍了一顿,丢出了皇城。”
“再往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吧,我哄骗了张雪莹,搞垮了张氏的生意,灭了姜皇氏。”
“你知道,张雪莹在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谁让你妹妹长了张贱货脸,就该被摁在地上摩擦。”
闫胥真突然放声大笑,眼底的疯狂再次显现。
“哈哈哈哈!你知道张松收到张雪莹的脸皮的那一刻表情有多么丰富吗!我可是亲手,小心翼翼的剥下来的!”
亲手,剥了活人的脸皮。
梦靖妖如芒在背,恐惧的同时,不知因何而来的悲凉浸满心脏。
闫胥真举起酒壶把最后一口酒吞下肚,精神再次回归正常。
这一幕在梦靖妖眼里,简直不可思议,精神状态的转变速度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这青柠酒的酿造方法,是胥月发明的。”闫胥真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像是在回味过去一切灾厄还未发生时的生活。
此时的闫胥真放下了所有的面具和包袱,把自己所有的样子毫无掩饰的展现在梦靖妖的面前。
“我这一辈子,该报的仇全都报了,该杀的人也都杀了,不算白来这人间一趟。”
“梦靖妖,谢谢你愿意了解我这无聊的一生,请允许我以师父的名义对你告诫两句话。”
“请讲。”
闫胥真点头说道:“你在背负责任的同时,必然会遇到公平,评价,世俗流言这类的问题。记住,追求公正与真实的评价没有问题,但任何事情做到极端都不是好事,一定不要钻牛角尖。”
“过度在乎公正和评价,只会把你的禁锢在自己的思维牢笼里无法脱身。”
“这两样既可以是你的原则,也可以是你的工具,切不可被工具束缚了自身。”
梦靖妖低头沉思,前面的话她明白,唯独这“工具”不解其意。
闫胥真摇摇头,刚说完这孩子就又钻了牛角尖。
“想不明白可以先放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强行打断了梦靖妖的思路,伸出手拉着她的胳膊,紧握着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梦靖妖嘴上严肃的质问,手臂却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对不起,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给你检查一遍身体。”闫胥真自顾自的用自身仅剩的力量给梦靖妖做全面的寻检。
没有,没有……明明感觉有东西,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一个人全神贯注的去做某件事的时候,对时间的流逝的感觉会变得极度迟钝,等到闫胥真意识回笼的时候,梦靖妖的腿都快坐麻了。
唔,少说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了吗?你的力量已经在我的身体里转了十来圈了。”
闫胥真即便睁开了眼,撤出了自己在梦靖妖身体里的力量,手还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甘愿松手。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给她检查身体了吧。
“谢谢你,现在还愿意信任我。”闫胥真还是决定松开了手。
“没什么可谢的,你本就起不到什么威胁。”
“……”闫胥真勾了勾唇角,假装没听到后半句。
他把手伸进袖袋里,摸索了半晌后掏出了一块散发着微微白光的玉珠,把它放到梦靖妖手心里。
“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嗯,记忆复制品,你的?怎么突然……”梦靖妖忽略他那种老师考学生的语调,反问道。
闫胥真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至少要给你提个醒,梁芷婉的记忆我摸不着,但我的记忆也足够作为证据了。”
“你身边那个小子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我的建议是直接杀了他,谁叫他也在蓄谋杀你呢,他死了活该。”
额……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曾经和陆景渊有个大误会呢?
梦靖妖还没来得及张口,闫胥真又接上了自己的话茬。
“如果你不想杀也要防,还记得我生辰之后,你发热的那个早晨吗?我不仅在那个时候察觉到封印你记忆的法阵破碎了,还隐隐约约感到一股强势到足以轻松泯灭你的的力量。”
“其实,他在我的身体里放过一魄,是不是那个?”梦靖妖面上带着心虚的笑。
“不是,是诅咒之力不是灵魂力,那小子的一魄我不在乎,现在倒是后悔没毁了那一魄。”
“那股力量隐藏的很深,可能在骨髓大脑之类的地方埋着,他人的力量无法过度涉及,离开这里之后一定要做深入的自检,牢记。”
“力量所带的气息和那个死小子相同,我可以保证就是他埋在你身体里的,不论他出于什么理由怎么做,对你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事,不亚于我要杀你。”
“靖妖,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死亡是我必然的结局,我不希望在我死后,你因为其他任何人的算计而死于非命。”
闫胥真眼中的真挚来势凶猛,仿佛回到了两人还未撕破脸的时候。
梦靖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如既往的点头接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男人松了口气,眼睑下垂。
“伪善也好,祈怜也罢,不论你如何看待我这番话,我能做的就这些了。现在,你想问的话都问完了,我想说的也都说完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解决我?”闫胥真站了起来,说道。
她站起身,对闫胥真说道:“我不会对你出手,跟我回到地面吧。”
闫胥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嗤笑着开口:“那小子在上面等着我呢吧。”
梦靖妖不语,算是默认了。
“呵,我不会向除你以外的任何人认错,想亲手杀我,我偏不让他得逞。”
梦靖妖拧眉说道:“你就非逼我亲自出手么?”
“不。”闫胥真摇头。
“我不会让你背着我这个心理包袱过一辈子的。”
说完,他抬手用力摁下墙壁上一块轻微凸起的砖块。
刹那间,整个国师府地动山摇,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受到惊吓跑了出去。
陆景渊一下子站了起来,紧张的守着房门口,焦急不安的等待着梦靖妖出来。
“你做了什么!”梦靖妖差些栽倒,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闫胥真笑笑说道:“自毁机关而已,我给你留了逃出去的时间。”
“那你呢!”
“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哦。”
“嘁。”梦靖妖咬牙切齿,她最后看了一眼安静站在原地的闫胥真,拔起双腿飞奔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闫胥真松了口气。
他走到闫胥月的身边,抱着她,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胥月,哥哥来陪你了。”
梦靖妖用着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房间,和打算破门救人的陆景渊撞了个满怀。
“你总算出来了,这里就要塌了,快走!”
两人赶在国师府坍塌的最后一刻逃出生天。
蜡烛倒地,点燃了整个废墟,成为了黑夜的皇城中唯一的明亮。
熊熊大火在晚风中摇曳,周围的居民和侍卫提起水桶,向着它不住的泼洒。
“起火了!快起来救火啊!”
“把孩子先抱走,别再伤到了!”
“快着点!愣着干啥呢!”
纷乱的现场,嘈杂的声音掩盖了梦靖妖和陆景渊的存在。
国师府最后的样子映照在梦靖妖的眼瞳里,却吝啬的收回了本该一并送给她的光明。
“这是,怎么一回事?闫胥真呢?”陆景渊看向梦靖妖。
她咽下喉咙中的哽咽,深呼吸后说道。
“……他…自杀了。”
陆景渊一怔,自知说错了话,抿唇不语。
过了一会儿,火势见小,陆景渊试探着开口:“你,想发泄,就发泄吧,忍着对身体不好。”
梦靖妖摇了摇头,眼里的泪水早已干涸,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难以化解的悲伤,心里平静的出奇。
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陆景渊看不下去她失神的样子,伸手想把她往怀里揽。
梦靖妖感到肩头微热,回神发现是陆景渊宽大的手掌。
‘我不希望在我死后,你因为其他任何人的算计而死于非命。’
脑海里的声音久久不散,她轻拍开他的手,躲开拥抱,转身往郡主府走去。
袖袋里的白玉珠仍闪烁着光芒,时刻提醒着梦靖妖要对任何人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