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云瞧着林海一路小跑到跟前,打趣道:“林警官,您可真是太尽职啦,就这一小会儿,还生怕我跑了不成?”
林海手忙脚乱地把胳膊伸进衣服袖子里,好不容易穿好外套,笑着解释:“哪能呢!我这不是担心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骗了可咋整。”
宋朝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眉眼弯弯说道:“不愧是人民警察,就是古道热肠。”
赵奶奶在一旁瞧着他俩,手里的扫把在空中挥动了几下,提高音量喊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晃来晃去碍眼了,要走就赶紧走吧。”脸上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人相视一笑,迈着大步向外走去。
宋朝云坐在林海的自行车后座上,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脑袋不停地转动,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林海在前头察觉到她的动作,便耐心地介绍起沿途的建筑和街道,“你看,那是咱们这儿最有名的书店,里头的书可全乎了;再往前,就是老王家的包子铺,他家的包子,味道那叫一个绝……”
不一会儿,就到了百货大楼。
宋朝云一眼便瞧见正中央那“百货商场”四个鲜艳醒目的大字。
百货大楼的大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个身着制服、脚蹬高跟鞋的年轻女子笔直地站在大门两旁,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迎接着每一位顾客。
林海将自行车稳稳地停在车棚里,交了两毛钱的停车费,随后便领着宋朝云踏入了商场一楼。
一进门,宋朝云就被眼前交错的楼梯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大楼内部呈圆形,中间是两排相互交错的木质楼梯,蜿蜒曲折地向上延伸,巧妙地将三层楼连接在一起。
一楼的日用品区,货架排列得整整齐齐,暖水壶、搪瓷盆、铝制锅具摆放得错落有致,每一件都擦得锃亮,上面的花纹样式精美绝伦,各具特色。
售货员们热情洋溢,耐心地向顾客介绍着产品的特点和使用方法,言语间满是专业与热忱。
不远处的食品区,琳琅满目的商品散发着香甜诱人的气息。
五颜六色的糖果、造型各异的饼干,应有尽有,浓郁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引得孩子们紧紧拽着大人的衣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货架,小脸上写满了渴望,一步也不愿挪动。
林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儿的生活用品都得凭票购买,你之前不是说没票嘛,所以我就没带你去那边。咱们先去三楼的服装区看看,有些时髦的衣服是要布票的,但一般的衣服不用。要是你看中了哪件,布票我可以先借给你,我一个大老爷们,单位发的布票也没啥用。”
两人沿着木质楼梯拾级而上,二楼的文具柜台映入眼帘,柜台上摆满了精致的钢笔、笔记本。
一旁的玩具区,铁皮青蛙、毛绒玩偶、塑料积木等各式各样的玩具摆满了货架,孩子们在玩具间兴奋地穿梭,挑选着自己心仪的玩具,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楼层,处处洋溢着童真与欢乐。
终于来到了三楼,花花绿绿的衣服挂满了衣架,喇叭裤、蝙蝠衫、呢子大衣等各种时髦款式争奇斗艳,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时尚气息。
顾客们悠然地在其间穿梭,有的拿起一件衣服在身前仔细比划,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试图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款;有的则与同伴小声交流讨论,分享着自己的穿搭见解和购物心得。
宋朝云穿梭在衣架间,目光被一件红色蝙蝠衫吸引。
她轻轻取下,在身前比划,袖口宽大的设计灵动飘逸,颜色衬得她肤色白皙。
林海在一旁点头:“这衣服适合你,穿上显精神。”
宋朝云连忙将衣架挂回去,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穿这种衣服,说出去别吓死人咯。
林海见状,又把衣架取下来,塞进她手里,说道:“来都来了,去试试呗,不买又不要钱。”
一旁的售货员拿着一条喇叭牛仔裤过来,说道:“你们真是好眼光,这是最近最流行的衣裳哩,试衣间在这边,过来试试吧。”
宋朝云半推半就地进了试衣间,再出来时,连头也不敢抬。她的脸颊绯红,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显得有些紧张和羞涩。
售货员推着她的肩膀凑到镜子前,说道:“你瞧,多好看啊,跟城里人没啥两样,人靠衣装马靠鞍,换身衣服,就是不一样!同志,你说是不?”
从她出来的那一刻,林海微张的嘴巴就没闭上过,只见喇叭裤衬得宋朝云腿部曲线漂亮极了,红色的蝙蝠衫也让她更加风采夺目。
听到售货员的询问,林海回过神,结结巴巴道:“对,你说得对,就这套了!”
宋朝云低头看了一眼价签,喇叭裤十块钱,蝙蝠衫七块,一套衣服十七块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这面料摸着就不错,大约是要布票的。
她的犹豫林海看在眼里,将她拉到一旁,低声询问道:“咋了?是钱不够吗?”
宋朝云生怕这热心警察又要掏钱给自己,连忙摆手:“不是,同志,这套衣服要多少布票?”
售货员看这笔买卖有戏,笑道:“不贵哩,只要四米八的布票。”
别说四米八,就是四寸的布票宋朝云也拿不出来,在她重生前,宋长庆就卧床不起,队上发的粮票布票全被章灵芝拿去了,他们连吃饭都要看章灵芝的眼色。
前世,宋朝云在死前的好几十年都没有用过这票,也就根本没有想起这一茬,早知道,她就去章灵芝那儿弄回来了。
林海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大手一挥道:“结账吧。”
宋朝云抬起头,刚要说话,后背就让人用皮包狠狠砸了一下,接着,是一道尖锐的怒骂声:“老娘看在你这些天老实本分的份上才让你进门,你倒好,刚结婚就出来跟野男人勾肩搭背,你个小贱蹄子,要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