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云的话,像连珠炮似的一股脑儿地砸向宋长善。
即便宋长善喝得晕晕乎乎,脑袋里却还存着一丝清醒:这钱要是借给她,指定是有去无回,就像肉包子打狗,再也别想拿回来!
宋长善一边脚步慌乱地往后退,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叫嚷:“少在这儿打我的主意,我可没钱借给你。谁偷了你的钱,你就去找谁算账,老子才不想掺和你们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就在这时,宋长善感觉脚下猛地一软,像是踩进了一团泥泞之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夜空,那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惊愕,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
“你,咳咳……挪开……”宋长庆的声音虚弱又带着无尽的痛苦,他艰难地抬起手,无力地推搡着弟弟,每一下动作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宋长善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一蹦三尺高,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瞪大了眼睛,低头一看,自己的脚竟正踩在大哥的两腿之间,他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下身一紧,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忙不迭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嘴里骂骂咧咧:“晦气!你个狗东西,大晚上躺这儿装死啊,差点把老子也绊倒!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宋长庆疼得冷汗直冒,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住受伤的部位,嘴里还在不停咳嗽:“咳咳……我,我这都是为了谁?你,送我去医院!”
宋朝云站在门内,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里却焦急地说着:“爸,你没事吧?刚才不是发病了吗,被小叔踩一下踩好哩?那你快帮我劝劝小叔,让他借五百块钱给我,我保证会还给他的呀!”
宋长庆疼得厉害,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脑子里也是嗡嗡作响。
他顾不上许多,只一个劲抱着弟弟的小腿,手指紧紧抠着对方的裤腿,“快,去医院……”
宋长善用力挣扎几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怒道:“我就说你咋这么好心,装病让我进自己女儿屋里去拿东西,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哩,你们俩还想来骗我的钱?我呸!”
先前,宋长善进屋去找大哥,劝说宋朝云开门时,宋长庆一直推脱不出来。
他窝在里屋的椅子上,眉头紧皱,声音虚弱却坚决:“我出去也没用,她铁了心不肯开门,我能有啥办法。”
直到宋长善提及母亲章灵芝为了此事天天在家掉眼泪,生病了也不去治病,只说反正没钱,还不如死了以后拿席子一捆,丢在后山,也比在这儿活着受气得好。
宋长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他咬了咬牙,最终松口,还给他出了个主意:“若是宋朝云咬死不肯开门,我就装晕。她肯定会开门来查看,你就能瞅准时机冲进屋里,只要不伤人,拿些东西走就行。”
原本,宋长善只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妙招,把宋朝云架在那儿,不信她不出来。
他甚至在暗自得意,想着这次定能让这丫头服软。
可直到现在,宋长善这才发现,自己是被这父女俩坑了,一个偷钱装病,一个不开门还借钱,这是把自己当傻子哩?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
他奋力抽动着自己的腿,一脚一脚狠狠踹在宋长庆的心窝上,每一脚都带着他的愤怒与被愚弄后的羞辱:“给老子撒开,滚开些!”
宋长庆常年生病,哪里是他的对手,可依然下意识地揪着他的裤腿,“你,你不能不管我……”
僵持之际,沈忆秋带着周树林等人大步跑了过来。
周树林举起手电筒,一下照在了宋长善脸上,沉声问道:“你们在这儿干啥哩?”
宋长善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见了周树林,声音立马低了三分,脸上堆起讨好的讪笑:“我在自家大哥家门前,还能干啥,说闲话哩,周营长,倒是你,这么晚咋在这儿呢?”
沈忆秋从周树林身后站出来,啐了一口道:“我呸,鬼才信你说闲话哩,刚才你在外头的叫骂我可都听着了,你不就是眼红大妮儿和红砖厂的生意吗?小叔眼红侄女儿,你也真是不要脸!”
宋长善哪里被小辈这样骂过,顿时拉下脸,平日里一直维持着的老好人形象也不顾了,说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让你屋里的大人来,再说了,就算是因为红砖厂的生意,我来问问又咋了?我是她小叔,还是红砖厂的车间主任,我凭啥不能过问了?”
“你找我吗?”沈老三这时也赶了过来,手上还沾着没处理干净的血迹,听到宋长善的话,他哼了一声,说道:“大妮儿和红砖厂的生意是我促成的,有啥事你找我就行,不过,你一个长辈,和孩子们斤斤计较,也不怕人家笑话。”
沈老三年轻时在山里可是称王称霸的存在,那时,别人家都吃不上饭,可只要他进一次山,就能吃上肉。
听说山里的那些畜生,只要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会跑得飞快,在他手里了结的性命,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
要不是再一次见到沈老三身上沾着畜生血的模样,宋长善都要忘了他的凶名。
“哎哟,哎哟……”宋长庆的呻吟声打断了宋长善的思绪,他心中一喜,连忙弯下腰将大哥扶起来,大声道:“我,我来是因为我大哥生病哩,大妮儿那个白眼狼不管他,我可不能不管,你们让开,我送他去医院!”
等他们离开,沈忆秋小跑着过来,两只手趴在门板上,“大妮儿,你没事吧?”
“咔哒”一声,铁锁被打开,宋朝云从门内出来,脸上带着不及眼底的笑意看向几人,“你们放心,我没事的,这么晚了,辛苦大家了,改天请你们吃酒。”
说着,她看向周树林,担忧道:“树林哥,你咋来了?是竹篮子出啥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