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小声的呼唤一旁直立的人,交叠的双手分明能感受到男人冰冷的掌温。
“皇上今日驾到,实在是折煞微臣了。”
陆清恒自然不希望今天这样好的日子因为这一个人扫了兴,纵然心里极度不悦,但面子功夫还是十足十的。
文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在场的人嫌弃了个遍,抬了抬手,喜上眉梢的朝着云麓一挥手,后者立刻会意从袖中掏出卷轴。
堂外站满了观礼的人,看到云麓手中的圣旨时都有些脸色微变。
这镇北王世子已经是简在帝心,今天大喜这圣旨不知道又要降下什么样的恩赐,这是要让镇北王府上天不成?!
人群中的几位皇子本没有要来参宴,可听闻文帝微服出宫去了镇北王府喝喜酒,哪里还坐得住,纷纷拽上自己的新妇就赶来了。
柳思思看着盖着红盖头与陆清恒交握双手的柳月茹,双眸中闪过一丝嫉恨。
凭什么她样样都比自己好,得夫君爱重也就算了,更是让皇帝亲自来主持她的婚宴!
柳思思是瞧不上镇北王府的,哪怕陆清恒实际比萧长风更出色,但身份就是云泥之别。
一个是正统皇室子弟,一个再优秀也永远只是个皇家的奴才。
文帝再怎么爱重,他也顶天了继位新的镇北王。
瞧瞧如今文帝一来,镇北王夫妇有何立足之地?亲儿子的婚宴尚且得坐下首位,等会儿拜高堂,那可是实实在在只能拜文帝的。
大约是代入了进去,那抹嫉恨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兴味,她就不信今日文帝能赏赐出花来!
云麓掏出圣旨的那一刻,陆清恒就已经两手稳稳扶着柳月茹跪了下去,照规矩红盖头要礼成后进了喜房再掀。
可如今圣旨宣读,柳月茹不能就这样聆听圣恩。
喜娘极有眼力见的送上扎了红绸的如意称,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那杆称伸进了红盖头,缓缓挑起。
新嫁娘的芙蓉面就这么曝露在众人的视野里,不知是谁先抽了口冷气,随即人群中就响起了些小骚动。
及笄宴就见过柳月茹的人不在少数,但今日这一套凤冠霞帔装扮下的柳月茹显然比那日更长开了些,美艳的模样简直亮如明珠。
文帝显然也没想到柳家这闺女的容色又艳丽了几分,愣怔了一下后轻咳一声,收回众人的心神。
云麓微笑着启唇宣读,出人意料的是,圣旨里满是对柳月茹的赞赏褒扬,言辞之华丽本该是夸张的,但对上这样的一张脸,又好像还欠缺了些火候。
冗长的赞辞柳月茹越听脸越红,直到最后云麓朗声宣读陛下的圣意是要认柳月茹为义女,赐封号朝露公主,被喜讯砸晕的某人才下意识的抬眸去看身侧的人。
“朝露莫要看少容,这是朕看你一片赤忱照顾他复明,给你的嘉奖,都是你应得的,你收下便是。”
收你奶奶个腿!
柳月茹生怕陆清恒暴走,反劲握了回去后悄然松手,行了个叩拜大礼。
“臣女谢皇上隆恩,照顾世子殿下乃是臣女分内之事,岂敢……”
“谢皇上赏赐,微臣代内子谢过陛下。”
陆清恒截住柳月茹拒赏的话语,率先行礼谢恩,一脸春风得意的扶起柳月茹。
“阿茹这是被这大喜惊住了,皇上勿怪,改日臣必携内子进宫叩谢皇上恩典。”
文帝这一手认干亲,无非是想借着柳月茹作为义女,让陆清恒名正言顺叫他一声父皇。
被膈应成这样,还得一口一个谢,饶是率先想着安抚陆清恒的自己,现在肺都快气炸了。
原以为陆清恒忍辱应付过去,文帝该下台阶了,没想到此人今日来就是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云麓看着陆清恒伸手欲接过手中的册封圣旨,顶着后背无形的威压讪笑着开口提醒道。
“如今柳家大小姐已贵为陛下的朝露公主,世子殿下也该随公主改口了。”
说着就从袖袋中又掏摸出了一个荷包,看着份量就不轻,显然是“改口费”。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异口同声再度跪下说出这句文帝最想听到的话,柳月茹斜眼看的分明,陆清恒的眼眸里满是嗜血的冷意,只是在文帝欢喜的喊起后,又隐匿不见。
陆擎眼神复杂的在陆清恒和文帝间一番来回,唇角抿了抿。
云氏一直低着头看不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掩在袖中的手已经将新帕子掐的抽了丝。
拜完天地新人被送进了喜房,院中明灯高悬,大红的喜字扎的人眼热。
萧长风很想拂袖而去,可文帝还在,他只能强撑着笑容同其他皇子一同坐下饮宴。
柳思思的筷子狠狠扎在碗中的蜜莲子上,她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文帝到底看上了柳月茹哪一点?!
原本想着两人成婚后,只要在宫中遇上,她一个区区世子妃,按照规矩终究是要给自己这个皇子妃行礼的。
如今可倒好,某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公主了!
“你亲姐姐的婚宴,一起去看看吧。”
耳边冷不丁的响起男人的声音,柳思思抬眼只看到已经站起身离席的男人背影。
清瘦的腰身上挂着的玉佩相撞出清脆的声响,晃的柳思思眼眶发红。
在来镇北王府前,两人其实已经在皇子府大吵了一架,柳思思不愿意自己的夫君来见这个贱人,可他却搬出父皇来说教,如今父皇明明就坐在主桌饮宴,他却要去那喜房里见别人的妻子。
忍着委屈的眼泪,紧随着萧长风一路往偌大喜气的院落而去,一路上无数下人给自己行礼问安,渐渐的头颅又高昂了起来。
喜房里陆清恒的手抚摸着柳月茹擦了脂粉的脸,微微皱了皱眉,迎着她闪烁璀璨的双眸,轻叹道。
“今日这妆好看是好看,可瞧着你累的很,要不先去卸了吧?”
柳月茹脸颊一热,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观礼的一些妇人们率先打趣起来。
“瞧瞧世子这心疼的,就算要世子妃卸了这妆容,也得您走了再去盥室梳洗等您回来洞房花烛不是,世子爷这是心急了?!”
此起彼伏的笑声让陆清恒的手一顿,他是纯粹见不惯柳月茹这么憔悴的样子,倒是没想那么多。
“前院一直未见新郎官的身影,原来是舍不得美娇娘,躲在这喜房里不肯走了,难不成怕宾客灌你酒?!”
冷不丁的一道男声插入,众人循声望去,脸色登时尴尬了起来。
竟然是定南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