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联邦的共和制不同,帝国施行的是君主立宪制。
不过,帝国的君主手握实权,与首相、议会分庭抗礼,三足鼎立。
因为帝国大多是智慧生物和人类混血的结果,所以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含有基因病。
到了这一代的君主,因为各种原因,甚至没有了直系血亲。
时砚青知道,这次关于能源星的谈判还是其次的,帝国的使者最主要的任务是找到现任君主的亲侄子。
据说已经去世的亲王,生前作为间谍隐姓埋名潜入联邦,爱上了一个贵族旁支的女人,并且生了一个omega。
但是因为历史原因,亲王死了,那个贵族女子也不知所踪。
这些事都是两国之间的机密,不被大众所了解。
可是时砚青作为执政官,自然有权知晓事情的经过——
那个贵族女子就是他的堂姐。
父亲当年判处枪决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如果放在十年前,时砚青肯定是气愤的,甚至想要冲动地杀掉这对母子……
但是时过境迁,时砚青连恨也不能单纯地拥有:
他在知道这对母子还活着的时候,第一反应却是如何榨干他们身上的价值。
时砚青从小就有过人的目力:
楚珩出现的时候,那与堂姐相似的容貌,和帝国皇室独有的墨绿色瞳孔,让时砚青对当前焦灼的局势,有了新的规划。
……
这个小鬼很年轻,年轻到以为仅仅靠自己,就能改变这不合理的制度。
……天真到发蠢。
一步登天的机会,放到别人身上那是求也求不来的,他竟然拒绝。
看来以后联邦的教育方针也要改变一下。
如果后面全都是靠肥皂剧长大的人作为国家的枢纽,那帝国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虽然楚珩拒绝了他的提议,但是时砚青还是帮他恢复了贵族的身份。
他会用到的。
等他撞得头破血流,等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等他经历过他时砚青经历过的一切后——
他会对今天的清高后悔。
不过时砚青更满意的是,手上的筹码更多了:
他这个“表侄”,最好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态度,这样自己就能从谈判桌上获得更多的利益。
所以时砚青打算“囚禁”自己的堂姐,确保主动权一直在他手上。
在走之前,时砚青想起今天的那个棋子: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机甲学院中找一个叫娴都的公户Alpha,她会帮你联系到我。”
……
时过境迁,威尔逊成为联邦军队大元帅后,也开始膨胀,竟然也想走布朗的老路,妄图通过军权来让自己的政权让步。
所以时砚青现在迫切需要再扶持一个新的军官。
无权无势,身家性命都捏在联邦手中的娴都,进入时砚青的视野,成了最好的选择。
……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时砚青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清这个下属:
本来以为她是为了脱离公户的身份,才卖力地做事。
……现在发现,她好像是为了追求权力?
这种纯粹的想法也好。
她想要的他能给,他想要的她能做。
互利互惠。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时砚青的目光开始落在这个公户Alpha身上:
可能从那次刺杀,可能从上次她主动请缨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也可能在第一次审讯她的时候。
比起乏善可陈的omega,时砚青更喜欢这个毫不做作的公户Alpha。
……更准确地说,时砚青喜欢她不被这些世俗囚禁的灵魂。
……
在心中一直盘旋的念头,得不到宣泄,久而久之就成了执念。
时砚青从床上醒来,宿醉后的头痛,昭示着昨晚他的情绪有多么地失控。
房子中还残留着他红酒味的信息素——
时砚青苦恼时,经常用同样的味道淹没自己,营造一个对他来说绝对安全的环境,暂时忘却这些纷扰,静静地沉溺。
易感期的时候尤甚。
因为濒死产生的痛楚,让他清醒时更加明确自己活着的目的。
……不过,他怎么会在床上醒来?
时砚青醉酒后,醒来的地方可能是沙发、浴缸、地毯……
唯独不可能是舒适的床铺。
这是他严谨人生中仅剩的放纵。
桌边一直温热的水,已经不再发烫的腺体……
时砚青觉得自己的易感期已经用抑制剂压制过,舒适得恍若新生。
他翻开通话记录,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原来是她来过了……
也是。
时砚青作为Alpha,天生对自己的私人领域有着近乎极致的占有欲。
即便是他的私人助理,也无法进入时砚青的别墅。
时砚青只录入过除自己以外一个人的瞳孔——近期在主星休假的娴都。
虽然世俗中不允许,但是私心中时砚青已经把她当作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有了她,这个地方才不是房子,才能担得起家这个名称。
……
因为国内政局的变动,加上布朗以及史密斯家族从中作梗,时砚青变得十分被动。
他必须再拿出来一个足以记入史册的功绩,才能让这些老匹夫都闭嘴。
时砚青一直都知道,虫族的栖息地,就是这些时间锚定晶体出现的地方。
虽然虫族已经销声匿迹,但是这些地方还是危险异常,根本没有军官愿意白白送命。
……这个时候她站出来了,主动要求去奥里昂星系监察,推进时间锚定晶体的开采。
理智告诉时砚青,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但是内心告诉他,他不想让她去。
因为这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最后她还是去了,长眠于那片土地。
时砚青也无法言说自己是否后悔,只是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心脏都好像忘记了如何跳动,苦涩的味道哽咽在喉间,窒息的念头在脑中弥漫。
时砚青这个Alpha,在至亲离世后,再一次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天地都在他的眼前旋转,他差点倒在地上,快速扶住桌子才勉强掩盖了自己的失态。
果然,任何馈赠都在暗中标记好了价格。
白天的理性,总是在夜里翻了船。
漆黑的夜晚,对着昏黄的灯光,时砚青对着那份还未递到当事人手中的批准文件,怔怔地看了很久……
附着回忆的东西最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