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
她从沈逸怀中挣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很怕被责罚。
眼下小少爷消失不见,她这般冒冒失失的,想必会惹得主子们不满。
陈氏认得春雪,在钰儿身边做了两年的丫鬟,很懂规矩和体统,从来都没有失态的事情发生,所以对她很有印象。
“逸儿,不过是一个丫鬟,别为难她。”
陈氏捂着心口慢悠悠走出来,因为沈钰的事情,她的脸色苍白了许多,看起来没什么气色。
听见她的话,沈逸的怒火被默默熄灭了,冷眼瞧一眼春雪斥责道:“下次要是再这么横冲直撞,卷铺盖走人,别留在沈府做事!”
“奴婢……奴婢知晓,谢大少爷!谢夫人!”
春雪害怕到发抖,小心翼翼抬眼望着陈氏,看见她疲惫没有休息好的面容,嘴唇微动:“奴婢有一事要禀告……”
她的声音很小。
放在以前,沈逸是府上脾气最好的少爷,今儿他却暴躁无比,没好气问:“有什么就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陈氏也投来关心的目光。
春雪手指偷偷握成拳头,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想到夫人前一秒还帮自己说了好话,便更加不想隐瞒。
她提高音量,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禀告:“其实小少爷在失踪前,奴婢曾与他见过面!”
陈氏激动的站起来,双手捏住她的肩膀问:“在哪里见的面?当时都有谁?发生过什么?”
“是……是在后厨里,小少爷让奴婢熬制新鲜的参汤,说要来探望受伤的四小姐,后面就再无音讯了……”
“她说的不错!”
乍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音让春雪忍不住哆嗦了下。
不知何时来到静园的沈婉宁款步进来,她的目光落在春雪身上,深深看了一眼,隐隐含着几分压迫,随后转向陈氏他们解释:“钰儿的确是来探望过我,但没待多久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气冲冲的,说是要替我去芙蓉溪找鸢姐姐算账!母亲,你也知道钰儿一向最是维护我,见到我双手被包裹着不能动弹,肯定会憋不住气的……”
她故意停顿了下,将话题往别处引去:“会不会钰儿真的是去找鸢姐姐了?”
“不可能!值守的小厮都没人看见他进出!”沈琅走出来反驳。
阿鸢跟钰儿没什么直接矛盾,单单为了几句争嘴的话,不值得让她动手。
“我听说鸢姐姐不愿意帮忙寻找钰儿?”
沈婉宁眼中划过一抹精明的光,故意添油加醋说:“会不会是鸢姐姐知道些什么线索?所以才不愿意帮忙?她好歹也姓沈,钰儿跟她无冤无仇的,怎么忍心置之不理呢?”
春雪想要反驳她的话,其实小少爷根本没有从锦绣园出来!
可一瞥见沈婉宁微笑的眼眸时,隐藏在其中的威胁就会呼之欲出。
她只是一个小小丫鬟,没有能力替小少爷要公道,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沈琅狐疑的盯着春雪。
现在虽然已经入了秋,风中有几分凉意,还不至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为什么会有一副很恐惧的样子?
“我相信值守小厮的话,钰儿一定没有离开过沈府!我也相信阿鸢不会做出伤害钰儿的事情!”
上一次灵秀寺被困,沈钰便将他如何被困,如何被阿鸢解救出来的因果全部讲给了陈氏。
她与阿鸢之间是有隔阂不错。
可那些隔阂,还没有到伤害亲人性命的地步!
“继续找,好好找!沈府的每一块地砖,每一块瓦片,都给我仔细翻开看一看!”陈氏沉声吩咐。
沈婉宁脸色冰冷的难看。
她想要将沈钰的失踪嫁祸给沈鸢,陈氏居然不相信?
沈婉宁眼眸再一瞥,重新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刚要吩咐绿萝将她送回去时。
春雪像是有感应般,借口还有事务要忙,不敢与她对视,逃也似的离开了。
望着她担惊受怕的背影,沈婉宁给绿萝使了个眼色,心里早就做好万全打算。
离开静园,一路着急小跑的春雪没有回到自己的偏房,而是去后厨找到素日交好的姐妹夏荷。
无人察觉的院落墙角下。
春雪带着哭腔,一把抓住夏荷的手低声恳求:“好妹妹!我有事相求,此事或许能危及到我的性命!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夏荷见她满目怆然,似是已经预见了将来的事情,心下一软,当即应道:“你尽管说。”
“劳烦你将这样东西交到芙蓉溪,一定要亲手交到流烟姐姐的手中,她看过之后自然会知晓!要是时间还来得及,或许……或许还能救我一命!”
春雪忙不迭的从怀中找出一块蓝布包裹的物件,隔着粗糙的布料,夏荷判断不出是什么。
从形态来看,应该是半块玉佩。
夏荷将蓝布收好放在袖中,擦了擦春雪的眼泪,再次安慰:“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夜里。
沈府万籁俱寂。
春雪在临睡前,检查了好几道房门,确定关好以后才爬上床榻。
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沈婉宁狰狞的面容,无论怎样都睡不安宁。
后半夜的时候,锦绣园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春雪害怕极了。
忽然窗前一道幽影晃过,她陡然睁大双瞳!
下一秒,房门被撞开,绿萝带着人闯了进来!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一切归于宁静,一行人鬼鬼祟祟的抬着什么往湖里扔下去。
湖面荡起几圈涟漪,很快恢复如常。
锦绣园的叫声惊动了陈氏,等到她急忙赶到时,看见沈婉宁坐在床上掩面哭泣。
“母亲,我梦魇了。”她低着头用裹满纱布的手背擦了擦眼泪。
陈氏掀开珠帘走进来,看见她这幅模样,心疼坏了:“你一贯怕黑,让绿萝将房间里的灯留着。诶对了,她人呢?怎么不在?”
环顾房内一圈,除了两位在外间伺候的丫鬟,没有看见绿萝的身影。
按照道理说,她是贴身侍女,应该寸步不离跟着婉宁身边。
“是我太过想念阿钰,所以让绿萝去外面买糖人。只要看着他喜欢吃的东西,就仿佛待在我身边一样。”
沈婉宁满脸神伤,说话也低柔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