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究竟许诺了你什么好处?”太后沉默片刻后,声音冷得像冰,目光如刀般刺向沈如霜。
沈如霜微微低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然:“陛下答应免去沈家的死罪,并保我在宫中的地位不变。”
“二品。”太后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区区一个二品的昭容之位,就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她突然伸手,猛地掐住沈如霜的脖子,指尖深深嵌入她的肌肤,声音低沉而狠厉,“我曾许诺你的是中宫之权,是未来的太后之位!你竟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背叛我?”
沈如霜的脸色因窒息而涨红,但她并未挣扎,只是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姑母,大成的江山姓叶,不姓沈。您一个外姓之人,难道还能逼着叶家退位不成?”
太后的手愈发用力,指甲几乎要刺破沈如霜的皮肤。
她的眼神凌厉如刀,声音冰冷:“姓叶又如何?我何时说过要改这江山?我要的不过是掌控这江山的权力!”
沈如霜艰难地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姑母,您还不明白吗?您的姓氏就是原罪。那些陪着叶家打下江山的朝臣,永远不会真心拥护您。他们曾经对您的尊敬,不过是出于恐惧和忌惮。如今叶家有了新君,他们更不会站在您这一边。”
她终于挣扎起来,用力推开太后的手臂,随后转身冲向房门,猛地将门推开。
门外,火光冲天,整个护国寺仿佛被晚霞笼罩,映照得如同白昼。
然而,屋内的沈太后清楚,此刻已是深夜,屋外的光亮并非来自夕阳,而是无数火把的光芒。
那些火光背后,是无数双眼睛,无数把刀剑,正虎视眈眈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姑母,您想想您的兄弟姊妹,想想我们沈家的小辈!”沈如霜突然转身,对着太后跪了下来。
她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单薄,脊梁弯曲,仿佛承受着千斤重担。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全都系于您一念之间啊!”
“沈如霜,你当真以为,陛下会信守承诺?”太后的声音此时冰冷而刺骨。
“姑母……”沈如霜跪姿颤抖,“陛下是天子,一言九鼎,不会失信。”
太后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天子?呵?他不过冷宫生活的肮脏弃子。”
“他利用你来对付我。一旦我倒了,你以为沈家还能安然无恙?”
沈如霜的拳头微微攥紧,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坚定:“姑母,陛下答应过我,只要沈家不再涉足朝政,他便不会追究。”
“涉足朝政?”太后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愤怒和讥讽,“沈家世代为官,为这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要我们退隐?沈如霜,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沈如霜的目光毫不退让,声音也冷了下来:“姑母,沈家的确有功,但功高震主,自古便是大忌。您这些年揽权过甚,早已引起朝臣不满。若再不收手,沈家只会万劫不复。”
太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你这是在教训我?”
沈如霜低下头,语气恭敬却毫不退让:“如霜不敢。如霜只是希望姑母能为沈家着想,为沈家的未来考虑。”
太后盯着她,许久未言。
她的目光如同利刃,仿佛要将沈如霜的心思彻底剖开。
片刻后,她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和嘲讽:“好,好得很。”
沈如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她很快压下情绪,声音平静:“姑母,如霜只是希望,沈家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太后冷笑一声,转身背对着她,声音冰冷:“活下去?如霜,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天,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太后站在原地,神色阴沉,身姿却依旧笔直。
她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她的目光穿过沈如霜,望向门外那片火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护国寺的钟声突然响起,一声接一声,沉重而悠远,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钟声在山间回荡,伴随着阵阵风声,显得格外肃穆。
随着钟声的响起,寮房外突然人声鼎沸,脚步声杂乱而急促。紧接着,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涌入院子,火把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映照在墙壁上,仿佛一群张牙舞爪的巨兽。
威武候从士兵中走出,步伐沉稳,目光冷峻。他走到太后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臣请太后安。”
太后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假仁假义。”
威武候并未因太后的嘲讽而动怒,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语气平静:“太后在护国寺的祈福地已经安置妥当,还请太后娘娘移驾。”
太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目光如刀般扫过威武候和那些士兵,声音冰冷:“我要见陛下一面。”
威武候微微低头,语气依旧恭敬:“太后娘娘放心,臣必定将您的要求转告给陛下。”
太后冷哼一声,甩袖转身,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擦过沈如霜磕头的脸颊。
她一步未停,径直走向门外,背影挺拔而决绝。
沈如霜跪在地上,直到太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火光中,才缓缓直起身子。
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太后裙摆的触感,冰凉而沉重。
护国寺的钟声依旧在回荡,仿佛在为这场权力的更迭敲响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