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殿的一隅,博古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古玩与瓷器。
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华贵而柔软的波斯地毯上,陆舒瑶正将佩兰才从未央湖采来的荷花,小心地插入那只莹润的青瓷花瓶之中。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莹白的侧脸在阳光之下闪着淡淡的光。
荷花亭亭玉立在瓶中,散发出清幽好闻的香气。
陆舒瑶今日才从养心殿回到玉瑶殿不久,回来之后补了一觉。
佩兰特意去采了荷花,替她调换心情。
陆舒瑶其实心情还不错,只是身体有些疲累。
陛下身体素质好,疫病也好得快。
这两日陪着他,倒是苦了瘦弱的舒瑶。
共度了荒唐的两夜,陆舒瑶便有些受不住了。
今日能回玉瑶殿,还是她昨夜哭着求来的。
正沉浸在思绪之中,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宫女如书神色匆匆,捧着一封信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说道:“美人,您府里送来的家书。”
陆舒瑶闻言,手中那朵荷花微微一顿,随即被她轻轻放下。
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接过信笺。
柳娘自去了庄子之后,这些年她们母女二人全靠一封封书信维系着亲情。
她一眼便能辨认出柳娘的笔迹。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字里行间却透着压抑的悲愤与绝望。
“舒瑶吾儿,娘亲无能,未能护住你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大夫人心狠手辣,竟对我下了狠手,致使我小产。娘亲痛不欲生,却无力反抗,只盼你在宫中安稳,能够让娘来日扬眉吐气一番。”
陆舒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狠手”二字,眼眸中渐渐泛起一层冷意,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大夫人……又是大夫人!
上辈子,姨娘便是在大夫人的百般磋磨下含恨而终。
如今,她竟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陆舒瑶的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指尖几乎要将信纸捏碎。
如书见陆舒瑶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美人,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陆舒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丝冷意:“无事。你去把佩兰叫来,再去备轿,我要去养心殿。”
如书不敢多问,连忙退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佩兰便匆匆赶来。
陆舒瑶将信递给她,说道:“佩兰,你准备准备。再把尤嬷嬷叫上,一会儿我回来我们便出宫去。”
……
养心殿外,侍卫们见是陆舒瑶从轿上下来,都不敢阻拦,只是让人赶忙进去通报。
殿内,叶宴臣正倚在软榻上批阅奏折,听到殿外传来通禀声,唇角微微勾起,轻声说道:“宣。”
陆舒瑶款步走入殿内,一袭淡紫色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宛如一朵盛开在春日里的紫罗兰,眉目如画,红唇微点,顾盼生姿。
她盈盈一拜,声音轻柔婉转:“妾参见陛下。”
叶宴臣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中带着几分戏谑:“这不是昨夜哭着说再也不想见到朕的陆美人吗?怎么,今日就送上门来了?”
陆舒瑶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她低下头,低声说道:“陛下莫要取笑臣妾。昨夜是臣妾不懂事。”
叶宴臣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朕倒是觉得,你昨夜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可爱。”
陆舒瑶被他这般调侃,脸上红晕更甚,轻轻推开他的手,嗔怪道:“陛下……”
叶宴臣见她这般娇羞模样,心中愈发愉悦,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今日来找朕,可是想朕了?”
陆舒瑶被他温热的气息拂得耳根发烫,却强自镇定,低声道:“陛下,臣妾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叶宴臣挑了挑眉,松开她一些,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哦?何事?”
陆舒瑶杏仁眸光微闪,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娥眉轻皱,宛如春日里被微风吹拂的柳叶。
“陛下,臣妾的生母小产,京中又频发疫病。还望陛下能允臣妾归家探望。”
她微微停顿,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继续说道:“姨娘这些年过得不易,如今又失了孩子,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说着,她坐在软榻上,眼中满是恳切:“陛下,臣妾知道后妃不能随意出宫。可姨娘是臣妾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臣妾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叶宴臣沉默片刻,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似是在安抚她:“先前承诺过你,替你母亲改籍。你既然要回家省亲,朕便下一道旨意。”
陆舒瑶此行本就是为了求这道圣旨,听到叶宴臣主动提及,心中感动不已,眼眶一红,靠在他怀里落下泪来。
“朕再令太医院妇科圣手与你前去,好生替你姨娘调养身体。”叶宴臣轻轻拉开两人的距离,用手指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佯装严肃地说:“莫要哭了,再哭可不准你回去了。”
陆舒瑶眼中满是感激,哽咽着喊道:“陛下……”
叶宴臣看着她湿润的眼眸,心中一动,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瑶儿,莫让朕心疼。”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不过你得答应朕,早点回来,朕可不想你在外头待太久。”
陆舒瑶点点头,在他怀中静静地顺了一会儿气。
叶宴臣又关切地问道:“身子可还不适?昨夜闹得有些荒唐,倒是有些担心你了。”
陆舒瑶微微摇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