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祁少来了。”香茗斋第一天售茶并未有风浪,第二日才开售,一群恶仆蛮狠推开排队的人,簇拥着一锦衣华服的少年郎大摇大摆走上前。
“香茗斋的茶,剩余多少,我们祁少全包圆。”为首的狗腿态度嚣张,全然不将一帮护院放在眼里,掏出两锭十两的金,越过围拦的护院,扔到管事面前。
“是祁家郎君。”商文姝见到祁大郎脸上浮现忧色。
祁家经营木材生意,祁员外与夫人都是厚道明理之人,夫妻忙碌家业,常年往来徽州府与江浙之间,膝下只有祁大郎一根独苗,对其子疏于照顾,祁大郎成年之后,好逸恶劳,拈轻怕重,眼高手低,仗势欺人。
“去请祁员外。”商进梁吩咐自己的小厮。
“祁员外与祁太太只怕不在徽州府。”商名姝面无表情,站在高处的她视线放远,不断搜寻,她猜测祁大郎是被怂恿而来。
祁大郎一事无成,偏好大喜功,总想做出一件大事折服他父亲,很容易被煽动,他是祁家一棵独苗,重不得轻不得,当真让他有个三长两短,纵使他千错万错,都会引得祁家仇恨。
况且不过一些茶叶,在祁员外看来,他们将茶叶全部售给祁大郎又何妨?大不了他们私底下再补贴香茗斋。
“禾木。”商名姝扫视一圈,没有在视线范围内看到蛰伏的人作壁上观,她高声喊守在楼下的禾木。
禾木小跑上来,先给商进梁和商文姝姐妹行礼,才躬身走到商名姝身侧:“三娘子。”
“你去……”商名姝以团扇相遮,避讳着所有人低声吩咐他。
商梓姝竖起耳朵也只听到几个字,反而更加迷糊。
“你与禾木说了什么?”商梓姝好奇。
商名姝对她莞尔一笑,故意吊她:“就不与你说。”
言罢,她也带着禾穗施施然离开,绕开茶馆人来人往的楼梯,从不为人知的拐角下楼,直达一间隐蔽的房间。
留下商进梁和两个女儿一脸发懵。
楼下祁大郎在一群狐朋狗友的起哄下,正要和商家的护院起冲突,禾木带着人冲进来,趁着人将祁大郎隔开时迅速一个麻袋将人套住,杠起来就跑。
人都被扛着跑不见踪影,众人才反应过来。
祁大郎不见了,下人自然追上去,剩下的人谁都不敢闹事,他们心里明白,他们闹事在前,商家占理,把他们打一顿,家里人也不会帮着讨要说法,指不定还要拧着他们耳朵上门道歉。
几个人萌生退意,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挣出包围圈,早得了禾木吩咐的几个护卫围上来,捏着拳头当着排队购茶的百姓对几个人拳打脚踢。
看得围观的百姓不断叫好,这里面有不少被这些纨绔子弟祸害的人。
商家的人下手有轻重,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就抬出去扔到街角,管事笑呵呵冲着一脸畏惧的百姓们道:“大伙儿排好队,买茶买茶……”
另一边祁大郎被禾木扛到商名姝所在的屋子里,被禾木一把扔在地上,他挣开麻袋,看到商名姝,满脸怒色:“商三,你敢绑我!”
“你敢乱我规矩,我便不是只敢绑你。”商名姝缓缓蹲下身,摁住要站起来的祁大郎肩膀,迫使祁大郎与她对视。
温婉灵透的少女噙着浅浅笑意,平静的双眸看似水光盈盈,近距离对上,才能深刻感受到它如渊看不到尽头,似剑锐利穿心。
祁大郎想到施家园子斗茶时,商名姝干净利落杀人的模样,脖子忍不住缩了缩,嘴硬道:“你……你若敢伤我,我爹不会放过你——”
商名姝从胸腔发出一声冷笑,目露鄙夷之色:“我记得你尚且长我三岁,四处惹是生非不叫人小瞧,叫人小瞧的是你惹事之后,只会仗着你爹为你讨公道。”
祁大郎气得满脸憋红,又想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搭在他肩膀上的纤纤素手。明明那么纤细白嫩,看着如藕一般脆的手臂,压在他肩头不输于千斤,令他动弹不得。
“你信不信,我此刻把你的衣裳扒下来,命个与你身形相似的人穿着冲出去,将你的护院引走,再做出你自己想不开要跳河的假象。便是你负气从我这里跑出去,你爹再痛恨我,也无能为力?”商名姝歪着头,笑得有些阴郁。
祁大郎不服气,张了张嘴,对上商名姝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认怂,害怕刺激商名姝,她真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商名姝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祁大郎气鼓鼓的脸:“我今日救你一命,日后见着我学乖些,再敢招惹我,我便剁了你双手,烘干后寻人千里送到绍兴……”
“你敢!”心里打鼓的祁大郎嘴快过脑子,说完他就后悔,强撑着试图转移话题,“你何时救我一命?我不欠你救命之恩!”
商名姝笑了笑站起身,对禾木使了个眼色,禾木挂着诡异的笑容,对着祁大郎脸上挥出拳头,把祁大郎打得嗷嗷叫。
等到祁大郎被下人找到的时候,也是鼻青脸肿,他鼻子挂着血,看到自己的老管家就委屈哭出声:“谭叔呜呜呜……商名姝派人打我呜呜呜……”
谭管家闭了闭眼,前因后果他已经了解,他深知少爷这一顿打一点都不冤,祁家从不涉及茶行,他非要为别人掺和这事儿,且打他的人又不是商进梁,他被同辈的女娘子打成这样,竟然还好意思告状……
“少爷,老奴已经去信给老爷,老爷会为你做主。”再抽你一顿,压你上门给商三娘子道歉。
谭管家的话和商名姝告诉他的一模一样,祁大郎有些惊恐,因为商名姝说,如果她说得一切都对,那么他若不信有人要他命,就只能等死。
祁大郎哭得更伤心了,他连忙抽出一封信给谭管家,也不说话避着人往谭管家怀里塞。
谭管家安抚好祁大郎,才独自一个人看,脸色大变。
“当真会有人杀祁大郎嫁祸我们么?”商府,商梓姝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