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商名姝眼皮未掀,冷淡拒绝。
商名姝派人暗中跟着木棉,是想看看谁会按耐不住,对木棉动手。
她猜测施厚琼不会,施厚琼怕她将木棉当做鱼饵钓鱼。施清玉却是个阴狠毒辣之人,动不了她商名姝,连害他们计划落空的人都不能动,施清玉会憋疯。
忍了两日终究是忍不住。
她派人去是为捉活口,没有捉住,只能是对方负隅顽抗。
“把尸体扔到施家门口,小心些。”商名姝吩咐。
“是。”黑暗中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马车继续平缓向前,不多时木棉追到这里,她没有继续追下去,只是扑通跪下,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虔诚一叩首。
她知道,她安全了。
她也知道商名姝不是特意要救她,只是为从她这里折损敌人,无论如何,她得益。
经此之后,对方会确认商名姝的确派人跟着她,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他们不会再动手。
“娘子,有时像极二娘子,嘴硬心软。”禾穗轻叹一声。
“我是为打击施清玉。”商名姝解释。
“是是是,娘子不是因无法对一条无辜生命视若无睹。”禾穗笑着点头附和,转而又苦恼,“只是娘子将人送回施家,他们会加倍防范。”
“要的就是他们如惊弓之鸟,时刻疑心我派人暗中盯着他们。”商名姝冷笑一声,“待他们绷久后放纵时,就是我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施家的人肆意惯了,除施厚琼以外,有几个人受得了束缚?
且等着,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让施厚琼付出陷害她家的代价!
商名姝回家时,商进梁背着手在影壁前来回踱步。
看到女儿迈入大门,才松口气,又想起女儿留在程府的原因,心里叹息商名姝为程勉放弃徐天行,嘴上还是关心两句:“程三郎可还好?科考顺利否?”
“看着无碍。”商名姝只回答第一个问题,科考还有两场,她只字未提,不过从程勉的神色不难猜出,他应是发挥不错。
商进梁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早些安置。”
“老爷自从太太回绝知府夫人后,就整日唉声叹气。”禾麦瞅着走远的商进梁,从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沮丧。
商名姝不在意,她能理解商进梁的惋惜与难受,商进梁不逼迫她就行。
为让程勉吃得好一点,商名姝天未亮就起身制作食物,许多都只差最后制作,赶在黎明前让禾木送过去。
转眼又是三日,商名姝照旧去寻程大太太,这次却没有等到程勉,是程勤挂着歉疚的笑容:“三娘子,二弟带着三弟去拜访一位长辈,让你空等一场。”
商名姝颇为失礼地盯着程勤看了好一会儿,对方笑容温和一如往昔,她垂下眼帘:“三哥身子无碍,我便放心。”
“娘子,可要奴婢去打听……”禾穗都不相信,实在是程勉太在意商名姝,若知晓商名姝在府邸等着他,他心早就飞过来。
自然不能排除有些不得不推拒的人情往来,可这样的事情程勤早该告知商名姝,断不会让商名姝在这里等到黄昏天。
“不用。”商名姝阻拦。
打听出来又如何?这必然是程勉的意思,自上次劝说程勉三年后再考失败,商名姝就知道程勉自己认定的事情,谁也无可更改。
“你明日照例让禾木送吃食去。”
这一夜,商名姝极难得失眠,辗转反侧,半醒半梦囫囵睡了片刻起身更精心制作吃食。
东西送出去后,她很疲惫却毫无睡意,一直在等禾木归来回话。
“娘子,我见到程三爷,三爷脸色有些苍白,我看着与大多考过两场的秀才公差不多。对了,三爷有封信让我带回交给娘子。”禾木气喘吁吁掏出一封书信递上来。
程勉看着文质彬彬似美玉如修竹,不曾想字与人不符,苍劲有力,笔透纸背,不缺锋芒和气势。
信上写到昨日他一位长辈临时路过府城,他不得不与兄长去驿站拜见,遗憾没有与她见面,后又提到三日后请她先别去程府,他连着三场赶考,实在是疲惫,不想商名姝看到他不修边幅的模样。
商名姝坐在水榭美人靠边,捏着信纸的手轻轻在打磨光滑的乌木栏杆上敲击。
她闭上眼,许久才低声蹦出两个字:“傻子。”
她知道程勉情况肯定不好。
他为她挡下那一刀不深却也不浅,不是寻常的皮肉伤,只是休息一日就要入考场,考场没办法携带伤药,甚至连一个睡卧之地都没有。
要集中精力应对考题,还要忍耐伤口的疼痛,以及夜晚蚊虫叮咬……
程勉的确是顶着高热进入考场,第一场考试完他的伤口就化脓,第二场考试走出考场就一头栽倒在程赦怀里,迷迷糊糊还要强撑一丝清明,求程赦别带他归家,别让商名姝看到。
程赦不答应,他就一直撑着,直到程赦点头,他才放心昏厥。
一整晚程府人仰马翻,朴郎中用尽手段都没有唤醒程勉,程赦甚至请了全城的大夫入府。
人人都以为程勉要错过第三场考试,他却一大早莫名醒来,强大的意志令几个郎中都大惊失色,他趁着程勤与程赦没有反应过来,穿戴整齐独自奔赴考场。
一入考号,他就差点撑不住昏过去,他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他此刻昏厥,会被送回出考场,好不容易坚持到拿到考题。
这一场考时务策,考题他都险些看不清,折断一支毛笔,程赦用断口把自己的大腿当作砚台研磨,血液渗透出来,他不顾烧红的脸颊。
审题,构思,磨墨,下笔。
他浑身滚烫,连呼吸都灼热,大脑却异常清晰,四肢开始冰凉,每当视线开始模糊,他就磨一磨血肉模糊的大腿。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强撑着将试卷交给受卷官,才任由自己始终强撑的一缕清明被吞噬,栽倒下去。
“娘子,程府说三爷出考场就累晕过去,现在尚未醒,不过大夫说容他好生睡一觉便无碍。”科考结束次日商名姝派禾穗去程府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