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看向云缃叶道:“傅倩然可怜,青茗的堂嫂不可怜吗?夫君被人杀害,她又被人凌辱,傅倩然若是因此没了太子妃之位,她也该怪她兄长才是。”
云缃叶叹了一口气,确实,青茗堂嫂才是最为可怜之人。
太子殿下大婚的消息早已昭告天下,届时四海来朝,想必大婚之日还是不会变了。
也不知能不能给青茗一家讨回这公道了。
云缃叶放下衣衫道:“走吧,回公主府去了。”
顾凌前去抱起了糯糯,随着云缃叶回了长公主府。
刚回到长公主府,顾凌就在清风苑之中见到了等着他的谢时安。
谢时安朝着顾凌拱手道:“表兄,傅明之事,还望你再等两月再查也不迟,傅大小姐好不容易等到了入主东宫之日,实在不宜被琐事所耽搁。”
云缃叶听着谢时安此语,抬眸看向了他。
顾彦冷声道:“那可是一条人命,青茗堂兄一家几近家破人亡,这都是拜傅明所赐,我身为新任御史,决不能轻易放过傅明。”
谢时安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表兄您只是迟两月去告发傅明而已……”
顾彦蹙眉道:“青茗堂兄一家遭遇此劫难,可谓是度日如年,这两月对他们而言多煎熬。”
谢时安对着顾彦拱手道:“表哥,我会好好善待青茗堂兄家中的遗孀遗孤……”
“但人死不可复生!”顾彦冷眸看向谢时安,“你何以如此维护傅家郎君?”
谢时安轻叹了一口气道:“王恒一口咬定就是他杀的人,你若要告发傅明指使杀人本也没这般容易,这又是得罪傅帝师一家,又是何必?傅帝师在朝中势力也是不小。”
顾彦道:“王恒的姐姐王智慧便是傅明的宠妾,傅明先前指使手下强占田地证据确凿,这一次王恒杀了告发傅明之人,傅明岂能轻易洗脱嫌疑?纵使傅明不认罪,他小妾的弟弟在外杀人,他岂能不受牵连?”
谢时安道:“表兄……”
顾彦抬手道:“你回去吧,我是绝不可能与你同流合污包庇傅明的。”
谢时安轻叹了一口气离去。
顾彦一脸气恼,云缃叶走到了顾彦耳边轻声问着道:“你先前说谢时安早年有心仪的女子后来定下婚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顾彦道:“少年时了,那时他不过也就十六的年纪。”
云缃叶道:“谢时安与你同龄,十六的年纪,那岂不就是五年多前?太子妃不就是五年多前订下的吗?”
顾彦忙拉着云缃叶的手回了屋内,“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缃叶道:“你都说了谢时安是刚正不阿的性子,他也不缺权不缺势,他方才所求不是让你放过傅明,而是让你等傅倩然入东宫后再告发傅明……”
顾彦讶异出声:“怎么可能?”
云缃叶道:“怎不可能?否则他这般维护傅倩然入东宫做什么?”
顾彦朝着云缃叶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此事你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说。”
云缃叶自然知晓此事轻重,自然不会将此事满大街嚷嚷:“我知晓,你只在你跟前说,看得出来时安表弟挺在乎傅倩然的,愿意为她舍弃底线也要护她入东宫。”
顾彦轻叹了一声道:“再为在乎,也不能如此毫无底线得维护,究竟也是一条人命。”
云缃叶道:“其实傅倩然若是因受她哥哥连累嫁不进东宫,反倒是一件好事,太子殿下实非良人,时安表弟如此护着她,换嫁给时安表弟,未必不好。”
顾彦捂住了云缃叶的唇瓣:“休得胡说。”
云缃叶可不觉得自个儿是胡说,谢时安用情至深,傅倩然嫁给谢时安可得到的是一心一意的维护,可不是太子殿下那三心二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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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不必上朝,不过顾彦还是早早地去了东宫,对太子禀报傅明纵容宠妾弟弟杀害红柳村村民一案。
赵珵一大早听着顾彦所禀报,紧蹙眉头道:“本已是轻饶傅明,他竟然还敢如此妄为,不能再轻易饶过他,不过傅倩然入宫在即,此事还当等傅倩然入东宫之后再议,你替孤先安抚青茗一番,毕竟东宫大婚最为要紧。”
顾彦只能应下道:“是。”
赵珵望向顾彦道:“湘王叔与姑姑即将归来,你可有收到信?”
顾彦道:“还没。”
赵珵道:“他们是从永兴城坐着沈家布坊上贡的布料官船前来的,约摸着三月中旬到达。”
顾彦道:“他们也是坐的这艘官船?”
赵珵问道:“还有谁也坐了这艘官船?”
顾彦想着舅舅舅母前来长安一事还是不宜让赵珵知晓,便只道:“是我在永兴城之中的好友前来长安,也是坐着这艘船,湘王舅舅与姨母知晓我好友,如今有他们照应也好,我也该放心了。”
赵珵抬眸看向顾彦,“婉禾爹娘也是坐这艘官船前来长安?”
“您怎么知晓?”
顾彦话一说出口就觉得自个儿多此一问了。
从江南所来的信件,恐怕先是给赵珵过目才到他手中的。
如此看来,叶婉禾想要假死离宫,困难重重。
赵珵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赵珵看向顾彦道:“你瞒着孤此事做什么?”
顾彦道:“没想瞒着您。”
赵珵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彦,挥手道:“你退下去吧。”
顾彦应是退下,他刚出东宫之门,就碰上瘦的皮包骨头的赵璟。
这是过年以来一个半月之后,顾彦再见赵璟,他倒还是躬身行礼道:“璟表哥。”
赵璟紧盯着顾彦脖颈上的红痕,眼眸之中满是恨意道:“彦表弟。”
顾彦道:“表哥的病可好些了?”
赵璟道:“好许多了。”
顾彦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顾彦说罢后,就转身离开了东宫。
赵璟望着顾彦的背影,手指紧握成拳进了东宫之中,“殿下。”
赵珵望向赵璟道:“你总算是可以下床榻了。”
赵璟道:“多谢皇兄关心。”
赵珵望向赵璟道:“你刚能下床榻就好生休养身子,不必着急入宫。”
赵璟拱手道:“臣弟想要多为殿下解忧,臣弟也是听闻彦弟这两日在查傅明,太子妃入宫在即,这彦弟这两日查傅明实属是不妥。
死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小村民,也是那村民先行闹事,傅明手下王恒才是失手杀人,傅明得知此事之后已是去补偿,彦弟对此还是不依不饶,傅明可谓是冤枉得很,彦弟也是没将您与太子妃放在眼里。”
赵珵转着手中的扳指,看向赵璟道:“孤知晓了,你下去吧。”
赵璟走后,叶婉禾才端着一杯温茶走到了赵珵跟前道:“殿下……有关傅大人一事,奴婢觉得宁王世子公正以待这时告发傅大人也是为了东宫着想……”
赵珵拧眉抬眸看向叶婉禾。
叶婉禾意识到了赵珵眼中的怒意,忙下跪道:“奴婢不该多嘴。”
赵珵道:“妄议朝中之事,下去领罚。”
叶婉禾起身,将手放在了小腹上应道:“是。”
赵珵道:“等等。”
叶婉禾顿住了身形,就听得赵珵道:“不必去领罚了,日后不要再犯此错。”
叶婉禾忙下跪磕首道:“多谢殿下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