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禾淡摇着头低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自过年以来我几乎日日服用避子药,怎么可能会怀有身孕?”
顾静玉伸手再给叶婉禾细细探脉,深思一会儿道:“没错,就是有了身孕。”
叶婉禾道:“可是我前两日刚来过癸水……”
顾静玉道:“癸水的量是不是很少?还是褐红之色?”
叶婉禾轻点头道:“是。”
顾静玉道:“那就不是癸水,是动了胎气有小产之先兆,你这腹中胎儿倒也顽强,前两日都落红了,还未曾落胎。”
云缃叶上前去握住了叶婉禾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是无比冰凉。
云缃叶抬眸看向顾静玉道:“静玉,当真没有诊错脉吗?先前长公主给我姐姐诊脉时还曾说过她服用多年避子药怕是日后难以有孕,何况姐姐她从未停下过避子药。”
顾静玉又细细探了一回道:“没诊错脉,就是有了胎儿,且胎相不稳,需好好养胎才是。”
叶婉禾看向了云缃叶。
云缃叶压低了声音对着顾静玉道:“静玉,我求你一事……”
说罢,云缃叶就要朝着顾静玉跪下。
顾静玉忙扶起来云缃叶道:“嫂嫂,您说便是,用不着对我下跪的。”
云缃叶道:“我姐姐腹中有孩儿一事,就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可好,你莫要再告诉旁人。”
顾静玉点头道:“这是自然,宫女有孕真要追究起来,那就是秽乱宫闱是死罪,我必定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的,姐姐放心,我明日去向皇后舅母讨要叶姑姑,便能让叶姑姑到宫外养胎。”
叶婉禾低声道:“郡主,我无需养胎,多谢您的好意了,这孩子保不住也罢,他本就不该来这世上。”
顾静玉道:“这孩子若是流产保不住,你日后要有孕可就真的难了,此胎保住顺利出生你日后好好养身子倒也还有可能有孕,若是此胎没了,你今生怕是不能再为娘亲了。”
叶婉禾无奈苦笑了一声,“那也是天意。”
云缃叶望向叶婉禾道:“姐姐,你有孕才是天意,这孩子如此顽强,该留下他的。”
叶婉禾摇头道:“他不会让我留下的。”
云缃叶道:“这是你的孩儿,你想留便有法子可留下。”
顾静玉道:“他是你腹中孩儿的爹爹吗?他既然让你有了身孕,凭什么不让你留下孩儿?这孩儿若是没了,你日后若想要再有孕可就艰难得很了。”
云缃叶握紧了叶婉禾冰凉发颤的手,看着顾静玉道:“静玉,我与姐姐想要单独说说话,劳烦你带着糯糯去玩了。”
顾静玉抱起一旁的小糯糯轻笑道:“好。”
顾静玉出门后,云缃叶压低着声音用着永兴话道:“姐姐,方才静玉也说了,若这孩子保不住,你怕是当真此生不能再为娘亲了。”
叶婉禾另一只手轻抚着小腹,喉咙酸涩地哽咽着道:“这孩子活不得,宫中那几个主子见不得他活下来。”
云缃叶道:“那就让他死……连着你一起死。”
叶婉禾望着云缃叶。
云缃叶低声道:“下回进宫,我将假死药给你,你如若是想好假死了,就给顾彦递个信,到时候宫人将你放在埋葬宫女的坟山上,我让舅舅舅母将你给挖出来,到时候你便能带着腹中孩儿一起离去……”
叶婉禾手放在小腹上道:“这太过于危险了,一旦被殿下知晓,无异于是欺君大罪。”
叶婉禾紧闭上眼眸,缓了缓道:“缃叶,我已认命了,孩子留不得也就罢了。”
云缃叶道:“姐姐!”
叶婉禾眼角垂落下眼泪道:“这孩子身上所流皇室血脉,就注定他不能出世。”
叶婉禾轻轻地抚过小腹道:“我明明每一次都吃了避子药,怎么就又有了孩子呢?”
云缃叶道:“那定是避子药不对,否则你这一个月日日吃避子药,孩子也不可能保得了这么久。”
叶婉禾微蹙着眉头道:“过年以来避子药的味道确实有所怪异。”
云缃叶道:“姐姐,不如胆子大些搏一搏,你假死之后便能与舅舅舅母一家子团圆,总也要好过于困于宫中为奴为婢。”
叶婉禾咬着下唇,握紧着手道:“让我思虑思虑。”
云缃叶听着叶婉禾此语,便知她有些被自己给说动了,“姐姐,您就不必再思虑了,不论这孩子能不能保住,假死离宫方可得自由。”
叶婉禾道:“缃叶,此事一旦被发现,牵连到的是我爹娘全族性命,你不知太子殿下的脾性,他一旦发现被我欺骗,他眨眼之间便能灭我九族。”
叶婉禾在赵珵身边多年,对他有得只剩惧意,她见过赵珵杀人,见过赵珵一句话就让得罪他的官吏全族被灭。
赵珵是陛下唯一的孩儿,自出生就是大盛朝的储君,他自幼就是站在权利之巅峰,自然不许任何人的忤逆。
云缃叶在江南长大,远离皇权,她还不知皇权有多可怖。
赵珵一句话便可定叶家全族之生死。
云缃叶听闻叶婉禾此语道:“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天下如此之大,殿下又岂能轻易寻到你?你可还记得我们幼时出海去过的珞珈山?你大可带着舅舅舅母前去珞珈山上,那边远离俗世烦扰,殿下也必定不会出海到珞珈山上寻你。”
叶婉禾低声道:“我再好生考虑考虑。”
云缃叶应下道:“嗯,不管如何,你现在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云缃叶扶着叶婉禾躺在小榻上,“你今日就在此小榻上好好歇息吧。”
叶婉禾轻轻点了点头,小腹疼得厉害,她自然也不想下了小榻。
云缃叶离开了厢房,见着前来的顾彦。
顾彦望向着云缃叶道:“叶姑姑的病情如何?”
云缃叶道:“没什么大碍,晕船而已。”
顾彦看着云缃叶的眼神,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我们单独乘坐小舟去游湖?这午后的阳光正好,你我也许久没有同坐一船游湖了。”
云缃叶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情游湖,“你要游湖自个儿去游去。”
顾彦拉着云缃叶的手道:“你就与我同去游湖……”
“不行,我不能对糯糯不管不顾,我要去找糯糯了。”
顾彦听着云缃叶这话,直皱眉,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之感。
云缃叶与顾彦去船头寻糯糯之时,遇到了来船舱二楼的赵珵。
云缃叶低下眼眸敛下眼中的恨意行礼道:“殿下。”
赵珵看向云缃叶道:“婉禾呢?”
云缃叶压制着恨意道:“叶姑姑晕船,在厢房之中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