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能保证,下山之后,就呆在云县当跑堂的,哪里都不乱跑。”
当跑堂的?
京墨眨眨眼,脑子搭上了霍渊的思维。
鲁仓没搭上。
“我不会跑堂啊,而且我要是出去干跑堂的,哪还有时间做木工啊?”
京墨:“不是那个意思,霍渊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你在我那,假装成一个普通的跑堂的,不起眼就没危险,这样你就可以下去了!”
霍渊认可了京墨的推断,他老神在在微抬下巴:“只要你还在云县,哪怕你出事,也能有人及时找到你。”
鲁仓根本没耐心等到霍渊把话说完,知道京墨的猜测是真的,他直接原地一个弹射起步,跟被弹弓蹦飞了一样,弹到他睡的那个帐子去了。
留下扬起的一地尘土和统一开始“呸呸呸”的三人。
呸完嘴里的土,京墨眼珠子一转,跟同样呸完土的霍渊对上“眼”了。
好微妙的感觉,虽然隔着布,霍渊还看不到,但京墨就是有种他们“对上眼”的感觉。
春日阳光明媚,透过树梢交错的缝隙洒下,在霍渊身上打出点点光斑,他整个人好像都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边。
在这一刻,山鬼的形象在京墨心中有了脸。
京墨第一次体会到老人家口中说的,“山鬼俊俏,引过路人沉醉梦乡”,是什么意思。
京墨的胳膊上一层层地冒鸡皮疙瘩,心口酥酥的。
要是这个时候的霍渊开口说想要跟京墨白头偕老,京墨还真没把握自己能拒绝……
啧,妖精。
左手掐右手警告自己冷静点后,京墨故作豪爽地往霍渊跟前走了两步,到他身旁站定。
“其实你带我来之前就想好了吧?”
京墨踮着脚试图跟霍渊勾肩搭背,尴尬失败后改为拍霍渊的肩膀。
“你看你,明明都已经想让人家下山了,还在这装模作样的吓唬人。”
霍渊冤枉:“那也要有机会说啊,鲁仓上来就打架,然后你们就抛下我去说什么‘轮椅’,那我还不能有点脾气卖卖关子了?”
京墨心虚抿唇。
好像确实是哈……她刚刚跟鲁仓说话说的热络,都没搭理霍渊。
“我们快下去吧!”
就两人说话这几句话的功夫,鲁仓拎着自己小的可怜的包裹出来了。
“走走走!这破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
鲁仓呲着个大牙傻乐,蒲扇般的大手一手一个推着京墨和霍渊往下山的路上走。
一直在一旁当隐形人的陈飞急了。
“哎哎哎!等等!鲁兄弟等等!”陈飞拦住一行三人,“小将军,咱们呢?还在这惊蛟岭驻扎么?”
惊蛟岭的日子太安逸,安逸到无聊,每日除了操练就是操练,陈飞也待不下去了。
霍渊哪里能不知道自家兄弟的意思。
算了城中的人手,还有布防情况,霍渊扔给陈飞一枚令牌。
“拿着令牌去找石县县尉,他会安排你们回去的路。”
陈飞捧着令牌肃声应“是”,转头轻快的步伐却掩盖不了。
霍渊的手下……也是挺活泼的。
京墨还来不及感慨两句,就被迫不及待的鲁仓推着下山了。
鲁仓一步赶得上京墨两步,霍渊看不到,鲁仓全程搭着霍渊的肩膀走在后面,京墨就在前面被鲁仓催促着走。
霍渊身高腿长的,跟上鲁仓的节奏没啥问题。
京墨就不行了……
鲁仓的脚程实在是太快了,京墨感觉自己就像被赶着走的鸭子,下到山脚的时候,气都快喘不上来的。
好在到了山脚下之后有马车在等着,回去的时候不用自己走路,不然京墨很难保证自己能够情绪稳定的回到醉仙楼。
马车上鲁仓和京墨商量了一下,最终敲定了对外的说辞。
从今天起,鲁仓就是京墨在山上捡到的猎户之子,因为为人机灵被京墨捡回来干杂活了。
醉仙楼的人见到京墨出去一趟又带回来个人,十分自觉的去给鲁仓安排了房间。
楼里现在男人少,鲁仓人高马大的,张旺满意又高兴。
哪怕鲁仓啥都不干呢,只要他往那一站,想闹事的都得掂量掂量。
鲁仓小包裹在自己煮的屋里一放,转头就找京墨说想去买轱辘鼓捣轮椅试试。
京墨叫张旺陪他一起去。
鲁仓和张旺离开后,李婆子凑过来对京墨说:“京墨,满春楼的红妈妈,出来了!”
“出来了?”京墨疑惑,“怎么忽然就放出来了?”
“谁知道呢,我也没赶上见她回来,我听别的姑娘说,红妈妈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都臭烘烘的,隔着半条街都闻得到!满春楼的人差点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乞丐,把人直接打出去!”
李婆子幸灾乐祸的太明显,京墨用胳膊肘子轻轻捣了下李婆子的胳膊,示意她看看四周,提醒她现在还是在门前,别叫人听见了。
谁知李婆子笑眯眯的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她还反过来开解京墨:“咱们两家有矛盾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咱们这条街都知道她上次诬陷你火烧满春楼,都对她十分不齿!”
“崔妈妈跟我说,满春楼的牡丹已经找好了金主,马上就要走人了!她楼里的‘春花秋月’四大红牌,都要赎身走人!”
“都走人?那这满春楼还开的下去么?”
楼里一下子走这么多红牌姑娘,满春楼可以说是“树倒”了,树一倒,“猢狲散”还远么?
“怎么突然就这么多人要走呀?”
李婆子笑得更欢了:“这个我去打听了,满春楼的姑娘说,以前红妈妈管得严,不许私下联系人,挣的钱还要上缴,下面的姑娘挣个几十文钱,一两银子,都觉得好多啊。”
“红妈妈进去这段时间,楼里几个红牌姑娘管着,就连门口揽客的姑娘每日都能多赚几十文钱,最最重要的是,没人打骂她们了。”
逍遥日子过惯了,红妈妈回来要再剥削她们,谁还愿意啊?
红妈妈在的时候,限制看管她们对外的联系,几个红牌想走都逮不到机会,如今有了机会,还不一个个早早联系好退路?
“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霍渊坐在大厅听京墨她们唠八卦,无奈喝茶。
真好,一进楼里,就又把他抛在脑后了……
这笔账他霍渊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