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暗中派人推波助澜,宣扬揽月阁的义举,逼得城中的商户不得不下水,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
城外的流民经过几日的观察,确认没什么传染病,也开始分批安置在城中。
一时间,歌颂云县功绩的声浪巨大,一路从云县传到了上京。
赵仕成在京中称得上正春风得意。
此次殿试是因京中人手不足,破格开试,含金量低。
殿试后,吏部迅速给中举者安排了职位。
也就赵仕成因着被嘉庆公主看上,尚未安排职位。
得了嘉庆公主的青眼,他如今比新科状元还要风光。
自从圣上赐婚后,赵仕成日日邀约不停,酒宴不断,抽空还要去嘉庆公主府陪嘉庆公主。
他今日又应了国子监司业、内务府副管领的约,到迎仙楼吃酒了。
国子监司业和内务府副管领都是六品官员,赵仕成虽说还未授官,但他即将要尚公主,这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在国子监司业和内务府副管领的刻意奉承下,几人推杯换盏聊得畅快。
气氛正酣之时,内务府副管领忽然提到了云县。
“若是没记错的话,驸马是出身云县吧?”
赵仕成点头:“确是。”
“云县好呀!”国子监司业一口肉塞嘴里,“现在的云县那可牛坏了!以一县力,活生生救下了一个郡的灾民!”
“当初圣上下令要云县尽全力阻止灾祸蔓延的时候,大家还都说云县知县要完了呢!”
“谁知道人家这么好运,得了镇国公府世子爷的帮忙,硬生生将那些流民都拦在了云县。”
内务府副管领跟着唏嘘:“这谁说不是呢?镇国公府家那位世子,只见过他敛财,谁见过他出血呀?也不知道云县知县多大本事,居然能说动这位替他出钱!”
“前几日拨下来的震灾粮马上就要送出去了!我得了消息,这次户部拨出去了这个数……”
他说着忽然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大家眼前晃了一圈。
国子监司业一看,惊了。
“怎么这么多?上次江南水患,户部拨出去的拢共就这个数!”他伸出一根指头:“一千万两白银!”
“怎地这次如此大方?咱们今年朝中财政也没有说多富裕吧?”
内务府副管领一拍大腿:“可不是!而且这银子里,还有四百万两是分给云县的!”
“嚯!”国子监司业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出,“云县知县这次真是时来运转了啊!”
“要我说,圣上就是知道驸马你是云县的,看在驸马的面子上,才拨了这么多银子过去!”
赈灾银层层剥削,数量越大,可操作空间越多。
国子监司业和内务府副管领都十分羡慕此次经手的人。
他们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实则已经开始在心中盘摸如何从中分一杯羹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人家恭维的不见得有多走心,赵仕成却是实实在在听进去了。
云县知县不过是个举人,在京中也毫无根基。
上次江南水患圣上也不过拨了一千万两白银,小小云县却特地分了四百万两,那能是因为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即将尚公主的榜眼,还能是因为什么?
圣上欣赏他的才华,不仅让他尚公主,还对他的家乡多有照拂,赵仕成心里都快笑烂了,脸上的谦逊有礼都快装不下去了。
他朝天一拱手,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
“这次寒灾,北原郡好几个县都被覆盖了,听说灾民足有数万!我出身贫寒,幼年时也曾食不果腹,十分能体会百姓艰辛……”
“幸得圣上怜悯,不然来年春日,北原郡的百姓还不知如何过活!”
赵仕成夸完圣上这嘴也没停下,又挑挑拣拣说起了自己求学路上的艰难险阻。
好死不死还说到自己考上举人后,朝廷补助的银子每每缺少,搞得他只能顶着寒风在破屋中读书,以此来印证自己十分能共情受灾百姓的事情。
在坐三人,两人出身官宦世家,就赵仕成一个白身。
要是平日里赵仕成说这个,其他人免不了夸他几句“不畏艰险”,“坚韧不拔”,可偏偏今日他们说的是赈灾银。
人家暗地里在盘算如何从赈灾银中“分一杯羹”,他在这讲什么补助银子缺斤少两……
这话说的好像讽刺。
本就看不上赵仕成,还被迫来讨好他的两人交换一下眼神,都不说话了。
赵仕成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滔滔不绝的围绕着此事发表“高见”。
内务府副管领不乐意听他叨叨,主动岔开话题。
“我听说,这次云县救灾进行的如此顺利,是因为有个叫揽月阁的花楼。”
“不对,好像是食肆?不过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花楼啊哈哈哈……”
国子监司业也不想听赵仕成逼逼,忙跟上话题。
“正是正是,揽、月、阁,这名字怎么听都是花楼啊!花楼能帮上什么忙?帮忙‘安抚’流民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一切猥琐尽在大笑中。
笑够了,他们这才继续往下说。
“据说是这揽月阁带头帮县衙收容流民……”
他们二人聊的热火朝天,赵仕成一脑门冷汗。
别人不知,他自己能不知么?
他可是踩着揽月阁的老鸨出来的!
出名的可以是满春楼可以是飘香院……但独独不能是揽月阁啊!
赵仕成越想越坐不住,最终也顾不上跟二人联络感情,匆匆告别了。
他的行径在背后如何被国子监司正和内务府副管领背后耻笑辱骂,暂且按下不表。
只说赵仕成离开后,匆匆找到即将与自己成婚的嘉庆公主,想要打探一下云县的消息,顺道再借几个人……
赵仕成到的时候,嘉庆公主正指挥着下人将一只雪白的猫儿打死。
“动作都给我快点!哎!莫要叫她跑了!”
嘉庆被侍女扶着,姣好的面庞上布满不耐。
“死猫!破猫!我喜欢你是你的福分!居然还敢跑!等抓到你,让你瞧瞧我嘉庆的厉害!”
嘉庆作为备受宠爱的公主,向来娇纵,跟着她的人都已经十分习惯了。
赵仕成目不斜视走到嘉庆身边,柔情蜜意的拉过嘉庆的手:“这猫儿怎么惹我们嘉庆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