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遗臭万年的反派太监二十二
战场，阵阵风起，吹散硝烟。
何祺愣愣地环顾四周。
他的战袍被鲜血浸透，紧握的长刀只剩半段。
目之所及，尸体累成一座座小山，全是死不瞑目的同袍。
京畿大营十万人马，放下武器之人不足三成。
六万多人却只撑住两个时辰？
禁卫军为什么如此神勇？
沈相他知道吗？
完了，一切全完了！
何祺捂住胸口，颓废地坐到地上，“都是命啊！”
听令沈则如进京，原本想搏一场惊天的富贵。
可惜，世事难料。
本以为十拿九稳，轻易就能血洗京城，结果连城门都没进去，折戟沉沙。
夷三族啊！
想到家中殷切慈和的老母，温柔贤淑的妻子，聪慧伶俐的儿女……
何祺绝望地闭上眼睛。
“掌印大人。”
“成王败寇，何某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无论什么下场都能接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
话音一转，他猛然朝城门跪拜，声音沙哑，面露祈求，“掌印大人，错是我一个人犯的，族人女眷均不知情，求求您饶他们一命。”
时景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少顷，徐徐开口，“方才宣读的圣旨你听到了吗？”
何祺沉默下来。
“看来你已经明白！”
“本座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拒绝了。”
“落子无悔，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也得你自己承受。”
“不仅你，战场上这些人也是一样。”
“本座已经有言在先，你们非要一意孤行。”
“甚至不惜违抗圣旨。”
“将士手中的武器是用来保家卫国的，而非倒戈相向自己的同胞，谋逆不轨，犯上作乱，你们必须付出代价！”
言尽于此，时景转身离开。
怔然地看着时景远去的背影，何祺彻底绝望。
一步错步步错，自己死不足惜，但是那么多无辜者不该陪葬……
政权更迭，必将伴随累累尸骨。
丞相府，下人脚步匆匆，神情焦虑。
“老爷，不好了！”
“会不会说话？本相好着呢！”
诸事不顺，沈则如如今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不好。
盛怒之下，一个茶盏砸过去。
平复心绪后才黑着脸询问，“说，什么事？”
管家一脸惶恐，残茶顺着额头流淌，打湿眼角，却恍若无觉。
“老爷，相府被禁卫军包围了。”
“方才小厮出门采购，刚迈出一只脚就被斩杀了。”
“那些人说相府连一只苍蝇都不许出去。”
沈则如恍惚一瞬。
“邢文杰果然败了吗？”
虽然早有预料，然而，真确定结果，还是凭空升出一股郁气。
姬祁安这小屁孩怎么就这么难杀呢？
下手三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究竟自己过于无能，还是此人得上天庇护？
先皇真的好不中用，这么讨厌这个儿子，当初为什么不再干脆点，直接赐死？
时景这条阉狗也讨厌的很，为什么偏要保一个病秧子皇子？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亲儿子！
心烦意乱，沈则如喝一口浓茶平心静气。
良久，才不耐烦地训斥，“大惊小怪什么？”
“不就禁卫军围府？”
“老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放心吧，翻不了船。”
“他们马上就会撤走。”
说完，他眺望城门外的方向。
京畿大营距离最近，应该已经攻入京城了吧？
除去钱钧收拢的两万人马，还有八万可用。
这么多人，还会杀不了一个时景？
时景死后，就凭姬祁安那个毛孩子，又能做什么？
若是乖乖听话，本相不介意他多活几天。
否则……
深吸一口气，沈则如重新坐回太师椅。
房内。
幕僚们原本惴惴不安，看到沈则如的反应后，又把心放回肚子里。
“辅宰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些许禁卫军而已，不足为惧。”
“等京畿大营的人马进京，这群人自然回宫护驾，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多亏辅宰大人足智多谋，且当断则断，咱们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辅宰大人高瞻远瞩，下官等人拍马不及。”
“跟随您这样深明大义，智谋过人的明主，实在是下官等人的荣幸……”
溜须拍马之言，甚是悦耳。
沈则如明知这些话很浮夸，依旧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本相宦海沉浮，历经风雨，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不过，你们也无需妄自菲薄。”
“若是真的一无是处，即便投靠，本相也不会接纳。”
“放眼整个姬朝，你们已经称得上人中龙凤，只是，本相毕竟不是普通人，没得比较。”
“辅宰所言极是，下官等人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
“您注定万人之上，名留青史。”
“我等不敢僭越，只盼辅宰大人顾念一二。”
“好说好说，”沈则如笑着捋捋胡子，“真有那日，本相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角落里，叶太傅一言不发。
看着死到临头还一味奉承沈则如的官员，仿佛看到昔日的自己。
狂妄自大，野心勃勃。
自以为行事滴水不漏，实则丑态百出。
正出神，突然听到喊声。
“扶维兄，你有心事？”
沈则如眯起眼，狐疑地看着他，“难道你不相信本相？”
“当然不是，”叶太傅哑然失笑，“老夫只是年纪太大，精力不足，有些困顿了。”
“则如兄雄才伟略，比肩先贤，犹胜秦皇汉武，老夫从不怀疑，你会带领大姬开创盛世。”
“哈哈哈……”
沈则如开怀大笑，“扶维兄过誉了，本相可不敢和这些人物相提并论。”
“不过，这只是暂时，往后就不一定。”
“真等到那一日，本相一定让史官如实记载这场对话。”
话音刚落，院外，戏谑的声音响起，“什么对话？”
“说出来让本座也一起乐呵乐呵！”
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向门外，就看到时景。
他衣着整洁，步履轻松，神情惬意，笑意盈盈。
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端正。
他一步步迈进，每一步都踩在众人心尖。
沈则如百思不得其解。
“时景！”
“你，你怎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