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翎优雅地坐到陆映坐过的圈椅上:“蕊珠姐姐,我有些渴了,想喝沈园小厨房做的杏仁露。”
蕊珠嫌弃地撇了撇嘴,只得命人去给她端杏仁露。
另一边,薛尚书府。
薛伶今日心情好,晚膳特意多加了几个菜。
薛绵绵一边为他斟酒,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事让公子这样高兴?”
“当然是沈银翎挨罚!”薛伶冷笑,“上回猎场告密之事,她害我被太子责罚,这次终于轮到她受罚了!”
薛绵绵心脏一紧:“昭昭犯了什么事,要被责罚?”
“害沈云兮绝嗣!她够狠吧?”薛伶兴致盎然地饮了一口酒,“可是太子比她还狠,直接把她交给蕊珠管教。蕊珠和她有过节,她落到蕊珠手里,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薛绵绵小脸惨白。
薛伶凑到她面前,鼻尖几乎贴上了她的鼻尖,玩味又危险道:“怎么,你心疼了?”
薛绵绵眼眶里蓄满了泪珠,一把抱住薛伶的手臂:“公子,昭昭她身娇体弱,哪里吃过苦?!求您在太子面前替她说说情,放她出地牢,不要再罚她了!”
薛伶垂眸看她。
小姑娘动不动就眼眶红红,像是只兔子。
平日里不见她心疼他,如今倒是心疼起外人来了。
他冷哼一声:“我若不肯呢?”
薛绵绵咬住唇瓣,面色雪白。
片刻过后,她突然跪倒在地,哽咽道:“只要公子愿意救她,奴婢……奴婢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
薛伶玩味:“任何事?包括那件事吗?”
薛绵绵愣了愣,小脸越发惨白。
漂亮的杏眼里掠过屈辱之色,她紧紧揪住手帕:“自然……自然是包括的……”
一刻钟后。
薛伶饶有兴致地打量薛绵绵:“好吃吗?”
小姑娘呼吸急促,脸颊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打转,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艰难地喘息道:“脏……”
“哪里脏了?”
薛绵绵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掉眼泪。
薛伶轻笑出声:“真可怜。”
薛绵绵带着哭腔,含混不清道:“奴婢吃不下了……”
“怎么,不好吃?”
“没有不好吃……”
“那就继续吃。吞下去。”
“呜呜呜,奴婢吞不下去……”薛绵绵可怜兮兮地望向薛伶,“公子,奴婢真的不想再吃烫牛肚和鸭肠子了,脏……”
八仙桌上摆着烫铜锅,红油锅底正滋滋冒着热气,围着铜锅摆了几盘牛肚、牛舌、鸭肠、鸭血等内脏,全是薛绵绵嫌脏不吃的菜。
她好想给薛伶一拳。
这厮明知道她从来不吃内脏和辣火锅,却非要拉着她陪他一起吃!
薛伶大刀金马地坐着,惬意的给自己夹了一片牛肚:“小时候你不是经常逼着我吃糖糕、红豆卷、金丝蜜枣?我不吃甜的,你还非要往我嘴里塞。怎么,现在轮到你,你就哭了?薛绵绵我告诉你,你欠我的债那可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
薛绵绵辣的吐舌头,细白小脸上全是汗珠。
那都是五六岁的时候不懂事,谁知道薛伶这么记仇!
不过这些食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薛伶拿筷子敲了敲碗沿:“快吃!”
“呜呜呜……”
薛绵绵吓得一哆嗦,连忙埋头吃牛肚。
薛伶盯着她。
他一直想让薛绵绵陪自己吃牛肚火锅,只是小姑娘嫌脏,死活都不愿意。
没想到,她竟然肯为沈银翎做到这个份上。
看来,让沈银翎活着倒比死了强,等于又多了一个拿捏薛绵绵的把柄。
次日,沈园。
沈银翎兴致盎然,正指挥狱卒陪她玩投壶的游戏,桂全突然匆匆过来,说是太子请她移步山月居说话。
桂全一脸谄媚地捧着拂尘:“据奴才所知,是小薛大人特意为沈夫人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了几句,殿下这才肯放夫人出去。”
沈银翎轻哂。
薛伶有那么好,愿意为她说情?
恐怕是绵绵为她吹的枕边风吧。
她想着,往牢房里的床榻上一躺,一边把玩手帕,一边傲娇道:“说关就关,说放就放,我成什么了?我又不是他陆映养的金丝雀!”
桂全头皮发麻。
天底下敢直呼殿下名讳的女子,恐怕只有沈夫人一人!
沈银翎瞥向他:“劳烦桂公公转告太子殿下,臣妇自知德行有亏,不宜见他,臣妇打算余生都呆在地牢,好为妹妹祈福诵经。”
“这……”
桂全为难,见沈银翎态度强硬,只得硬着头皮回去禀报陆映。
沈园西南角的山月居,陆映坐在窗边,参悟面前的一盘残棋。
脑海中,却反复浮现出薛伶清晨过来时提的建议——
既然太子妃已经无法生育,不如就让沈银翎代劳。反正太子妃蠢笨,沈银翎生的孩子必定比她生的聪明,到时候养在太子妃名下,也是一样的。至于生完之后如何处置沈银翎,可以安排她进宫充当乳娘,也可仍然养在宫外当做禁脔,还不是随殿下的心意?
他正想着,桂全过来禀报,说是沈银翎不肯出来。
“啪”的一声,陆映把棋子重重按在棋格上:“她不肯出来,你就不知道想想法子?难道还要孤亲自去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