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泪意环绕,齐嘉宁倔强的闭上眼。她自幼生活在幽州,虽说北地贫寒,然父亲母亲都尽力给她与哥哥最好的。她出生就被封为郡主,母亲特意从宫里给她讨了教导嬷嬷,就连教她女红的师傅,也是北疆最有名的绣娘,然因她不喜这些,爹娘便也依着她,甚至还让她和哥哥一同习武。可以说,她这十六年来,一直活在爹娘的庇护中。
生恩养恩大过天,更何况那是待她极好的家人,所以即便她已经离开,即便她恨不得了结了那罪魁祸首乞颜玉,却不得不为家人考虑。
“郡主……”
屋外低沉的敲门声,打断了齐嘉宁的思绪。
终于还是来了。齐嘉宁深吸一口气,微微挺直身体。这些人竟是比她预想中,更快一些。
“等着。”
言罢,齐嘉宁步出浴池,用力扯过屏风上的衣物。
“是……”
待齐嘉宁打开房门,已是半炷香后。
“老奴见过郡主。”
齐嘉宁娥眉轻蹙,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正对着自个儿行礼之人。来人虽身着普通的褐色衣衫,然从她见到自己时从容不迫,恭敬有礼的态度,可见并非出自小门小户。
然自己很确定,她并未见过这人。
莫非,眼前之人并不是父亲派来的。心中疑虑顿生,齐嘉宁不由得警惕起来。
“你是何人?”
美人朱唇轻启,声音冷硬,即便此刻只穿着普通布衣,发尾还滴着水,浑身上下却散发着高贵不可侵犯的气势。
锐利的眼神扫过张嬷嬷,却并未出声让她起身。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回郡主,老奴是沈夫人身边伺候的张嬷嬷……”
张嬷嬷行礼的姿势未变,只是微微抬头,对着齐嘉宁露出和煦的笑容,眼中尽是恭敬。
“郡主,夫人说,您见了这个,自会知晓老奴的身份。”
说着,老妇人自怀间掏出一枚玉扳指,恭敬的递给嘉宁郡主。
齐嘉宁伸手接过,轻轻摩挲,脸上仍旧神色不变。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
“嬷嬷请起。”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倒是少了几分冷硬。
“老奴谢过郡主。”
张嬷嬷强撑着酸麻的双腿站直,脸上仍旧挂着慈祥的笑容。
“郡主,老奴先给您绞干头发可好?”
“嗯……”
齐嘉宁转身坐到梳妆柜前,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眉眼低垂,任由身后之人动作。
“沈夫人可是有何交代?”
待到头发半干,齐嘉宁才抬起头,透过铜镜打量身后之人的神色。
她自是知道沈夫人的,却并只因她是他二叔弟子的夫人。父亲母亲时常对她赞誉有加,她提出的肉脯制作之法,给贫苦的北地百姓带去了经济来源,皇帝亲笔赐名的天下第一里衣店分店遍布各地,就连如今他们日日使用的肥皂,听说也是出自她之手,这般奇女子,又岂是他人附庸。
可如今,她为何会来寻她,还带着父亲的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