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昭帝却是摇了摇头,“爱卿这话可莫要再提。”
“齐爱卿镇守边疆,一身戎马,战功显赫,是百姓的天神,是将士的楷模,今日朕若真允了爱卿的请求,那朕岂不成了那听信谗言,不辨忠臣的昏君。”
成昭帝的声音似真似假,虚虚实实,让人辨别不出。
齐磊似是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说,眼里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
“微臣不敢。”
“嗯,那便好,”成昭帝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爱卿对朕忠心耿耿,想必也不会陷朕于不义之中。今日这话,朕就当没听过。”
“至于爱卿所说的身体一事,朕自觉有理,因而今日才下令让爱卿留在京都,由思源接替守城将军一职。”
成昭帝言语温和,似是在对早上的圣旨做出解释。
“至于嘉宁一事,爱卿可是有何不解?”
齐磊见话题终于绕回到最初,心中顿时有些无力,口中只得吐露着内心想法。
“陛下,老臣与妻子就只有嘉宁一个女儿,且嘉宁尚且年幼,臣自然想想再留她两年,然如若今日臣应了这门婚事,无疑是在耽误乞颜首领,再者说,我朝京都适婚女郎众多,臣恳请陛下为乞颜首领另择一门婚事。”
齐磊说得有理有据,然龙椅上的成昭帝却只是爽朗的笑笑,“爱卿,嘉宁乃是先皇亲封的郡主,是朕的亲侄女,朕又哪舍得委屈了她?再者,这乞颜首领是爱卿亲自护送回宫,在此之前,爱卿对他亦多有称赞,想必对他也是满意的。”
齐磊听成昭帝如此一说,想起往日自己对乞颜玉的夸耀,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
“乞颜首领确实乃人中龙凤,然于嘉宁却未必是良配。”
“爱卿此言差矣,”皇帝摇了摇头,“乞颜首领年少有为,勃姿英发,嘉宁亦是巾帼不让须眉,两者又怎会不配?再者,这婚事乃乞颜首领所求,乞颜首领对嘉宁一往情深,又是爱卿看中的后辈,爱卿又怎忍心拆散二人。”
听到这婚事是乞颜玉所求,齐磊又是自豪又是气愤。这人能看到自己女儿的过人之处,也算是有点眼光,然一想到这人竟敢背着他,勾引自己的女儿,又是气愤不已。
成昭帝看着齐磊的神情,也猜到这他的松动之意,连忙继续开口。“至于婚期,爱卿不必担心,乞颜首领今年不过二十有三,这区区两年,自是等得起。”
齐老听到这,见齐磊仍未下决断,遂也站出身来,对着齐磊拱手行礼,“嘉宁与乞颜首领天造地设,大哥能得此佳婿,着实可贺,贤弟在此先恭贺大哥。”
说着,对齐磊暗暗摇了摇头。
齐磊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与齐老眼神交换之间,也明白今日终是逃脱不过,遂抬手接过圣旨,叩谢皇帝。
福公公见手里的烫手山芋终于送了出去,擦了擦额头虚汗,忙退回陛下身侧。
成昭帝见此事终于了结,目光一转,似是终于想起仍旧跪在地上的陈太常。面色重新变得冷硬。
“陈爱卿,你可知罪?”
陈太常微缩着身体,原以为话题转变,皇帝已不会再与他计较,却未想到,转了一遭,竟又转了回来。
“陛下,臣知罪。”
“哦?何罪之有,你且说说看?”成昭帝锐利的眼如鹰隼一般。
陈太常小心斟酌着言辞。“臣……臣失言,误会了齐将军,有愧陛下对臣的信任……”
“呵呵……”成昭帝冷冷一笑,帝王的冷硬无情吓得陈太常身体都抖了起来。
“陈太常,你哪里是愧对朕,你愧对的是数千万百姓,数十万将士。齐家世代保家卫国,冲锋陷阵,戎马一生才换来我朝安宁。”
成昭帝的声音格外高昂,像是一把利剑插入陈太常胸口,然后不断深入,“今日你一盆脏水,竟险些害得我朝损失一名猛将,你该当何罪?”
“臣……臣知错,臣知错……”
“朕在位以来,每日兢兢业业,体恤朝臣,唯恐走了前朝老路,成了那不辨忠奸,人怨天怒的昏君,然今日你所作所为,却是欲陷朕于昏聩之地,用心如此之险恶,又该当何罪?”
“臣……臣……臣该死,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陈太常听着皇帝一字一句,吓得抖如筛糠,脑中只觉闷雷轰鸣,除了求饶,竟是再反驳不出。
刚才还附和钟御史的一党人,见此情景,亦是吓得人人自危。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平日里风光的大臣,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陛下,”感受到身后众人的目光,又顾念着自个儿与陈太常的师徒关系,丞相大人只得踏出队列,拱手行礼,“陛下,陈太常只是一时失言,万不敢有此心思,还望陛下开恩……”
“臣失言,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陈太常使劲磕着头,咣咣咣的声音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