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因着齐老要和沈睿泽一同用膳,宋攸宁难得上了点心,决定给沈睿泽吃点好的。一大早王二就去市场采买最新鲜的食材,而翠喜在厨房做着准备。忙活一早上,主仆俩做了几大碗,什么酸菜鱼、麻婆豆腐、回锅肉、蚂蚁上树、豌豆炒玉米,香味一阵接着一阵,可把门外的王二馋坏了。最后宋攸宁竟还做了份水果捞,加入切好的苹果、香蕉、葡萄、火龙果等各种洗好的水果,还美其名曰饭后甜品。
当学院午膳时间到了,王二跑了两趟,前后提进来四个食盒的时候,齐老看沈睿泽的眼神都带着揶揄。
沈睿泽摸摸鼻子,明显有些不自在,虽说他猜到娘子定是会准备得丰盛些,却不想竟这般隆重。
随着一道道菜上桌,齐老眼神就没移开过,这些菜有些他吃过,可有些他却是见所未见,扑鼻而来的香味勾得他老人家直咽口水。
将盒子里最后一道酸菜鱼摆上桌后,王二开始整理食盒,“姑爷,齐老,这是今日的午膳,请慢用。”
话毕,他一手提着一个食盒后退几步,将提进来那些食盒全部摆在一旁。齐老有些诧异,看着王二提着的其中一个食盒,那里面还装着东西,但王二似乎没有上菜的准备。
沈睿泽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看了眼食盒,语气疑惑,“王二,那个食盒里的是什么?”
“姑爷,这是小姐亲手做的饭后甜品。”
闻言,齐老、沈睿泽都带上了疑惑之色,竟还有饭后甜品,想着,两人更是有些迫不及待。
自成亲以来,沈睿泽吃过不少次酸菜鱼,因而今日倒是更偏爱另外几道菜。尤其是那麻婆豆腐,他夹得最勤。以前的沈睿泽并不偏爱豆腐,可自从来了允州后,家里隔三差五就有一道豆腐做的菜,什么千页豆腐、豆腐脑、臭豆腐,以及今日的麻婆豆腐,各种美味的做法,让他彻底沦为豆腐的忠实爱好者。
齐老却是第一次吃酸菜鱼,如此美味的菜,开胃爽口,他一块接一块的吃,看着徒弟不和他抢,心下还很是慰藉。
约摸一炷香后,两人才算吃完了午膳,齐老微微揉着肚子,一脸的心满意足。
他口中吃着消食的甜品,嘴里还不忘吩咐。“石山,将这剩下的菜收起来,带回府。”
这话一出,石山眼珠都要掉下来了,他眉头皱得快夹死苍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他们财大气粗的老爷,竟……竟让他……把这吃剩的菜收……收起来?
齐老见石山目瞪口呆的样子,耳朵不禁泛起热意,脸上却是佯装不满,对着石山怒目而视,语气凶神恶煞,“老夫的话,你听不到吗?”
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石山一个激灵。
这时,沈睿泽也回过神来,忙站起双手作揖,“师父,这菜已被吃过,带回府中,怕是……怕是不妥……”虽说这事搁在贫苦的农家乃是常事,但他这师父可不是缺钱的人啊?
接连被人劝阻,第一次干这事的齐老更觉尴尬,语气缓和些许,却仍是嘴硬道,“这酸菜鱼老夫吃了不及三分之一,带回去有何不可?再说,如此美味,你师母可从未吃过?”说着他眼神看向沈睿泽,眼中幽深一片,似是暗含深意。
“这……”沈睿泽看向齐老,以往智慧的双眼此时难得迷茫,师父,这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在暗示什么?
他细细打量齐老的神色,语气带着试探,“师父,不如待王二回去后,将酸菜鱼一事告知娘子,晚膳时再做一份送到齐府请师母品鉴?”沈睿泽斟酌着用词,给足了齐老颜面。
闻言,齐老语气带上几分犹豫,“可会麻烦了那丫头?”
这下,沈睿泽心下完全确定,师父让石山打包是假,本意就是要等着他主动开口。他笑着摇摇头,面上仍旧真诚,似是并未揣摩到齐老的心思,“师父客气了。”
齐老点了点头,“睿泽一片孝心,那便依你吧。”他一手捻着胡须,语气缓慢,倒真像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是。”沈睿泽拱手回应。他仍旧站着不动,忽而带上几分为难。
“睿泽可是有何为难之处?”齐老停下手中动作。
“师父,徒儿确实有一事,想恳求于您。”
“哦?”齐老双眼微眯,讳莫如深,很有几分凌厉。
“睿泽今日是想求师父,莫要再往睿泽家中送礼……”
闻言,齐老不禁蹙起眉,面上更是严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睿泽。心中嘀咕他这徒弟是何意?莫不是看不上他齐家的礼?
对面的沈睿泽面上一脸为难与尴尬,他微垂眼眸,“自睿泽拜师以来,短短时日,师父已给睿泽家中送去诸多奇珍异宝,睿泽与娘子心下万分感激,然……”他停了停,神色更甚几分。
“师父,说来惭愧,睿泽家境普通,且不通拳脚,如今因着师父关怀,家中摆着一堆无价之宝,昨日我与娘子一看,已是彻夜难眠,唯恐遭贼惦记,心中实在惶恐。”他语气里带上几丝惭愧,显得格外真诚。
闻言,齐老神色倒是放松下来,他哈哈笑了起来,竟是有些控制不住。看着这出色的徒弟一脸尴尬,心下也明白自家夫人确实考虑欠妥,这“豪横”的架势确实给人小夫妻带来了困扰。
沈睿泽被齐老这好一阵笑,脸上更是直泛热意,虽说他有夸张的成分,但这话半真半假,也有几分真心,如今被师父如此毫无顾忌的揶揄,他怎能不尴尬?
好半晌,齐老终于止住了笑意,缓缓开口说道,“行,为师知道了。你师母为人热情,对攸宁那丫头也是真心喜爱,因而才送了那么些玩意儿过去,不过今日你说这话也委实有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待为师回去,自会与你师母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