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几人都有些撑了。韩致远更是不顾形象的揉着肚子,放空思绪,“表妹这锅是哪里买的,可否告知表哥,待我明日差人买来,回家也煮着吃。”虽说这顿刚吃完,然韩致远已开始怀念起这美味了。
“自是可以。”宋攸宁唤来翠喜,将铁匠铺地址告知韩致远。“表哥,我看你今日偏爱那红油锅底,那锅底便是在排骨汤里加入方便面中的牛油块,只是量需多一些。”
“哦?竟是如此。”韩致远是真没想到,这方便面中的东西,拆开吃,味道也如此好。
“说起方便面,表哥还未当面感谢表妹为我送来学子餐一事。”他感叹一声,“上次那餐食,可是帮了表哥大忙啊,表妹大恩,表哥万分感激。”
“表哥见外了,兄妹之间何需这般客气,更何况上次游湖不也让表哥破费了吗?”
宋攸宁话锋一转,“如若表哥真觉良心难安,过意不去,不如早日将欠我那条件完成了?”她抬起眼眸,一脸期待。
闻言,韩致远瞬间静默了,竟是低头喝茶,不再言语。宋攸宁看向沈睿泽,只见身侧之人,亦是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宋攸宁唇边泛出笑意,她是真没想到两人会如此抗拒。
这时,韩致远掩唇咳了咳,“睿泽兄今日可是见过院长了?”
“哦?致远兄怎知?”
这时韩致远微微站起,一手轻轻掸了掸锦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动作很是优雅。“睿泽兄,表妹,致远今日前来,正为这事。”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周围,折扇轻摇,声音仍旧低沉悦耳,“月色虽好,然微风渐起,徒生寒意,不如咱们移步屋内,也好详谈。”
夫妻俩皆是聪明人,听韩致远如此说,自是明白其中深意,神色不禁凝重几分。
“翠喜,你守在屋外吧。”待翠喜为三人斟完茶后,宋攸宁适时吩咐。
“是,小姐。”
见时候差不多了,韩致远悠悠开口,“不知睿泽兄对齐老可有了解?”
沈睿泽摇了摇头,“让致远兄见笑了,睿泽家境普通,对官场之事所知甚少。”
闻言,韩致远难得不雅的瞪了眼沈睿泽,他想起师傅所说,论学识,这沈睿泽并不在他之下,此次乡试,两人的文章也经考官好一番评判,最终他能成为榜首,只因他对朝廷时事多了几分了解。
他饮了口茶,压下心中不忿,复又薄唇轻启,投下一枚炸弹。“这齐老乃是我师父的同门师弟。”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沈睿泽、宋攸宁两人皆是愣住了。众人皆知,韩致远师傅张老乃是世族子弟,自幼学识过人,还未及冠便已是威名远扬,他的各类书籍、言论都被各界人士争先拜读。但虽有惊世之才,却因厌恶官场,一生未曾科考,钟情山水,一直到而立之年,才受邀来到白元书院,成为传道授业的夫子。
“这……”沈睿泽有些疑惑,据说这十万大山是在海外之地,与中原相隔甚远,而今日院长说过,这齐老先生乃官家子弟,又曾做过先皇伴读,怎会和张老师出同门?
“张老先生不是在十万大山求学吗?难道这齐老……”
韩致远点了点头,今日听师父说时,他也很是疑惑。“齐老先生并非家中长子,当年走的也是科举。”
“据说因幼时体弱,很少现于人前,故而偶尔不在京都之事,也无人得知。”
此话一出,沈睿泽才有些明白。
“今日我来,也是奉师父之命,来为睿泽兄解惑。”韩致远看向沈睿泽,神色严肃,“这齐老乃是两朝元老,一生为官清正,忠君爱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然因身体原因,只得提前辞官。家中两子,长子弃文从武,如今作为骠骑将军镇守边关,次子原是礼部员外郎,因着齐老病重,故而辞官回乡侍疾。”
“年初齐老身体好转,师父特写信邀请齐老来白元书院任教,齐老最初并不愿意,后经师父三顾茅庐,才算勉强应下,然却提出,要同师父一般,招收一名关门弟子,且不得是官宦子弟,因而便有了年初那场考校。”
韩致远觑了眼沈睿泽,眼神戏谑,“百人之中,师叔唯独看中了你,睿泽兄果真乃人中龙凤。”
沈睿泽压下眼底的深思,语气谦虚,“致远兄说笑了,此次致远兄高居榜首,才是真龙凤。”他眉头微蹙,似是为难“致远兄,今日感谢你辛苦一遭,不过这拜师时乃大事,睿泽恐需考虑一日。”
韩致远微微点头,“那是自然,此事重大,睿泽兄理应斟酌。”他折扇一收,转头看着宋攸宁,“表妹,表哥今日多有打扰,此时时辰已是不早,这便先告辞了。”
“今日之事谢过表哥。”宋攸宁行了一礼,“明日表哥与相公还需去书院,攸宁便不强留表哥,烦请表哥稍等片刻,攸宁这便让王二去备马车。”
待送走韩致远后,两人打着灯笼往回走,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娘子……娘子……”
“嗯?相公……”
沈睿泽连唤数声,宋攸宁才反应过来,她眼睛虽看向沈睿泽,然却仍有些怔愣,眼神并未聚焦,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也变得苍白。
“娘子可是不舒服?”沈睿泽满脸担心,“怎的手这般凉?可是很冷?”他包裹着宋攸宁的小手,哈了几口热气,企图帮她回暖。
而宋攸宁只是怔怔看着沈睿泽,眼神空洞,整个人反应似都变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