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泽此次去县城,一去便是连着5日,直到第六日黄昏时分,才赶着牛车回了沈家村,同行的还有沈瀚海、沈老二等人。
“睿泽,你回来了?”沈老大已快两月未见弟弟,此时一见,心中竟是感慨万千。
“大哥,”沈睿泽也很是激动,俗话说长兄如父,沈老大自小便对他疼爱有加,兄弟俩感情自是不一般。如今二人两月未见,沈睿泽看着大哥略微消瘦的身躯,心下很是触动。
“睿泽,你明日可还要出去?”沈老大回家已有三日,沈睿泽中举的消息传来第二日,沈父沈母就给他去了信,让他回来操持流水席的事宜。
“县城事宜皆已结束,接下来可在家多待几日。”
“那便好……”沈老大拍了拍沈睿泽的肩,“几位叔伯已做好准备,就等你回来,咱就开祠堂祭祖,咱沈家发生这样光宗耀祖的大事,自是要告知老祖宗一声。”沈老大面上一派喜色。
“此外,咱村里人准备在沈家村办个流水席,为你庆贺一番,也好让别村的知道,咱村发生了这样头等喜事。”
“这……”闻言,沈睿泽面上有些羞赧。他虽想到家里人定是会摆上几桌庆贺庆贺,却不想村里人竟是要为他办个流水席。
看着沈睿泽面上一脸纠结,沈老大继续补充道,“睿泽放心,此事是村里人提出来的。前几日村长叔来说,今年沈家村因花种一事,每家都比往年多挣了些银两,心中很是感激。此次正逢咱家发生这样的大事,村里人便提出办一场流水席,且三日前便已开始准备,就等着你回来了。”
沈睿泽听了,又是震惊又是感动。这都是同村人的一片心意。
“睿泽,我听爹娘说,月初你将要到省城书院入学?”
闻言,沈睿泽微微点头。
“既如此,那这流水席可就拖不得了,不如明日就办,你看如何?”
沈睿泽略微思索,“大哥,村里叔伯们既已安排好,那就明日开始吧,只是要辛苦大家了。”再过几日他便要前往省城,时间紧张,既已安排好,那早点办也无妨。
晚间,几日未见的夫妻俩依偎在一块说话。
想起这几日县城中事,沈睿泽心下还有些复杂。
“娘子……”
“嗯。”
似是想起什么,沈睿泽面上有些难为情。
“我……我这几日在省城时,结识了个友人。”
“哦?”宋攸宁有些好奇,平日里沈睿泽并不会特意向她提起这些。
“相公,这人可是有何特别之处?”
沈睿泽抿了抿唇,“此人是昙州县韩知县的公子。”
闻言,宋攸宁第一反应是这人可是为难沈睿泽了,但又想起他说的是友人。
她偏了偏头,语气也带上了困惑。“他也是这次的举人?”
“那倒不是。”沈睿泽摇了摇头。“允恩兄尚且年幼,此次并未下场。”
“原是如此。”宋攸宁点了点头。
见娘子听到允恩兄毫无反应,沈睿泽心下有些明白,岳家怕是与韩家毫无交情,这也难怪允恩兄会借他之手来向岳家讨要。
“娘子,此次知县老爷举办的筵席,允恩兄也出席了,他学识渊博,见解独到,这几日,我们也算相谈甚欢。”
“哦?”宋攸宁心下有些谨慎,这知县老爷举办筵席,自是想与各位举子交好,这知县公子特意出席,还故意结交相公,是所谓何意?
“能得相公一句夸赞,想来这知县公子定也是学识不菲。”宋攸宁语气平缓,夸别人的同时还不忘夸了沈睿泽。
听到娘子如此说,沈睿泽面上有些羞涩,自小他遇到的便多是委婉含蓄之人,像娘子这般直言不讳吹捧别人的,属实稀有。
他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底的躁意。“娘子,这……”
见沈睿泽吞吞吐吐之态,宋攸宁更是好奇,这厮与她相处半年之久,虽说仍时常被她撩得面红耳赤,但面皮终不像最初那般薄,这几日究竟发生何事,竟让他这般羞于启齿。
沈睿泽薄唇紧抿,心下尴尬不已,自成亲以来,他从未向娘子讨要过东西,如今一事……他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宋攸宁目光越发深了,她微微低眸,掩下眼底的晦涩。
“相公不妨直言,咱们夫妻一体,万事都可商量。”
“娘子……”沈睿泽抬起头,目光看着眼前白净的小脸,嘴唇嗫嚅数下。
“昨日临别时,允恩兄提起,韩夫人听闻岳母有一新奇的牌,不仅特别,且玩法甚多。”
“相公说的可是扑克牌?”闻言,宋攸宁看向面前之人。难道这韩家是冲着扑克牌来的?
沈睿泽声音有些不确定“应是吧……”他在宋家时,虽时常听丫鬟婆子说宋母去打牌了,但他却是从未见过那牌的。“可是能用来斗地主?”
宋攸宁微微点头,“那便是了?”她看着沈睿泽,“韩家想要这扑克牌?”
“是,也不是……”沈睿泽点头又摇头。
闻言宋攸宁有些困惑,狐狸眼直直看向沈睿泽,只见对方眉头紧锁,眼眸微垂,神色竟是让人看不懂。
“想要这牌的是韩夫人,却并不是韩家。”
“哦?”
“昨日允恩兄提起时,说道韩夫人整日在家无事,一次在与县城夫人们小聚时,偶然听闻岳母有一新奇的牌,玩法奇特,甚有意思。韩夫人知我与宋家的关系,便托允恩兄来向我讨要。”沈睿泽语气不疾不徐,说时眉头微拧,似是正在回忆。
“我当时便言,这东西乃岳母之有,不便讨要,然……允恩兄似是受母所托,无法推拒,他一再保证,此物只是用于韩母日常取乐,并不会用作他用。”
闻言,宋攸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扑克牌是妾身在省城时托人制作的,做法并不难。韩公子乃相公好友,他既已开口,相公自不便推拒,明日妾身便传信家中,让娘准备一副,给韩夫人送去。”
事情虽已解决,沈睿泽却仍是尴尬得双耳通红。此事乃韩允恩开口提出,又是为韩夫人讨要,他确实不好推拒,但让他去讨要他人东西,还是他的岳母,他内心也是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