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柏漱在屋外陷入了天人交战的时候。
江月还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峡谷之战暂时开不了,江月捶了几下抱枕,小声抱怨:“柏漱怎么都不看消息的,明明钱都给了,还是不给发验证码。”
太过分了!
这简直是得寸进尺!
她决定要跟他绝交一天,直到明天吃午饭时再原谅他。
——因为江月不想备菜做饭,更不想洗碗。
砰…砰…砰……
是三声敲门声,很响亮。
江月有些不满,敲门的也太没礼貌了,平常哪有人这样敲门的。
她站起身,朝门的方向走去:“谁啊?”
没人应。
江月皱起眉,等过了足足半分钟,柏漱的声音才响起。
有点有气无力:“江小姐,是我。”
他怎么叫她江小姐?
听着怪奇怪的。
江月的心脏莫名紧缩起来,但多日的安逸磨灭了她的警惕,
她踮起脚尖,悄悄去看猫眼,
门外果然只有柏漱一个人。
‘自己吓自己。’
江月松了口气,一边开门,一边抱怨:“你干嘛啊,我不就是跟你斗了几句嘴,至于这么别扭……”
大门打开。
江月的话语被噎回喉咙里,如鲠在喉,空气似乎都有一瞬间凝滞下来,肺里像是被什么人撒了一把刀片,连呼吸都变得艰涩。
柏漱看她的眼神流露出几分歉意。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他就被近处跑来的保镖捂着嘴拖走了。
在他的身影消失前,江月看到他挣脱保镖,没说话,只朝她猛猛摇了几下头。
意思很明显,江月甚至能脑补出他贱嗖嗖的语气。
——“姐解算我求你,你可千万别惹怒他!”
江月也真没惹,也不是因为她有多听柏漱的话。
而是她眼角余光,也扫到了周颂年拿着的真理,说实话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假的,但再抬头看了眼周颂年的脸色。
这玩意绝对是真的!
“不是…哥们……为什么?”
江月身子止不住发颤,呼吸短而急促。
她愣愣地看着周颂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莹润天真,像头一次撞入猎人枪口的傻狍子,浑然不知自己死期将至,连逃跑的本能都生不出来。
周颂年紧盯着她,笑意温和,他抬了抬手,江月的视线便跟着他的手动,瞧着无辜又可怜。
金丝眼镜下幽深眸子闪过几丝恶意,周颂年低沉的声音犹如诱哄:“宝贝,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江月瑟瑟发抖。
周颂年要是跟她大发雷霆,黑着脸怒斥她不听话乱跑,或者索性直接来教训她,江月或许还没那么害怕。
但他却笑盈盈的,黑嗔嗔的桃花眼漾开弯弧,温柔多情。
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她也从来没有假死落跑,他们的关系一如往常,好像他们这段时间的分离,仅仅只是周颂年为了忙公务去出了几天差,现在正回来跟她相聚。
江月抿着唇,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顺从地拉开门,然后让开一点距离。
周颂年迈步走进,丝毫没有初次做客的生疏,反而像是雄狮在巡视他的领地,目光在房屋中寸寸搜寻。
看来一楼不是她常住的地方。
周颂年能看出来,他实在很了解她。
江月因为年少时过于缺乏个人空间,她其实不太喜欢跟旁人住在一起。
当然,他除外。
或者说,曾经的他除外。
因为他是她的金主,是需要讨好的上司,以及她依恋又畏惧的保护者。
她是被他豢养大的文鸟,眷恋的、惹人怜爱的雀。
周颂年静静地看着她现在的居所,右手又忍不住有些想要发颤。
她逃跑了整整有九十八天。
眼睁睁看着他着急,却一点消息都没漏。
她过得倒是挺好,多好的人,他的妻子,在听到他出车祸的时候,想着分遗产也就算了。
她想分遗产难道不应该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偏偏要逃到这里,躲他躲得远远的……
江月后背发凉,她看着周颂年在屋里巡视,似乎是放松了警惕,但她久久没敢动作。
气氛冷寂,安静到只有他平稳规律的脚步声。
江月表情扭曲,特别想抓着他的袖子大喊:
‘老公你说句话啊,你有什么直说好不好?这样太吓人了,我都要吓吐了!’
但江月什么都没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只是暗戳戳地一边留意着周颂年的背影,一边往门的方向挪动,想找机会逃跑。
周颂年脚步顿住,他转过身,看向她:“月月,不要想着跑,外面有很多人,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在这个时候惹我生气。”
江月立刻站直了身体,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恐怕是厌极了他。
周颂年低沉声音透着浓郁的恶意,如死缠的蛇,蛇信舔食着她的耳廓,要钻到她脑子里:
“宝贝,你又想逃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