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这个时代成亲要钉轿门吗?!”
她把宝瓶随手放下,伸手顶了顶轿帘,果不其然推不动。
狭小阴森的轿子里几乎没有透进一丝光,一旁的四格小窗外,几个嬷嬷在轿子边随行,影子投在窗纸上,给人以绝对的压迫感。
系统对这个问题不太确定:“大多数应该不会……可能是怕你跑了,宿主。”
宋斩秋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她要是真想跑,几颗钉子怎么可能拦住她。
“祁昀是不是没来?”
八抬大轿一晃一晃,宋斩秋顶着一脑袋重物,在狭小密闭的阴暗空间里,在她的视角里根本没有什么成亲的喜气。
“是的,宿主。祁昀如今可能重病卧床。”
宋斩秋暗暗骂了几句她那还未谋面的丈夫。
小心冲喜不要把他冲死了。
就这么晃啊晃的,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人声逐渐嘈杂起来,可能是快到巡抚府上了。宋斩秋抱起瓶子,盖上盖头。
轿子剧烈地晃动几下,宋斩秋扶住轿子,听见外面传来起钉子的声响。
这个轿子非常小,她坐下来时,头顶的凤冠离轿顶只有一拳的距离。
没有人踢轿子,宋斩秋被人扶着,猫着腰从轿子里走出来,手里被塞了一条红绸,她顺着看过去,
看见一只公鸡。
宋斩秋:?
虽然她支持爱情不分种族,但这是不是有点太猎奇了。
太恐怖了。
系统也没见过,它颤抖的机械音里泄露出几分不明意味:“宿主,小心。”
宋斩秋叹了口气,跟着往里面走,高高的门槛,她穿着繁复的喜服,差点被绊倒。
另一旁戴着大红花的公鸡滑稽地点着脑袋,从进门到正堂这一段路里,没有一个人出声。
宋斩秋看见自己的红绣鞋,一步一步走进暗暗的正厅里,盖头边上,人的脚越来越少,周围看热闹的人眼见着都没了。
正厅里几乎没有宾客,大开的门外也没有。巡抚大人和他的妻子高坐在上,厅里静悄悄的。
“一拜天地!”
忽然,喜婆扯着嗓子高喊起来,宋斩秋被人推了一下,押着跪在地上,强迫它朝地上磕了一个。
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再起身,盖头上的绣花都晕乎得看不清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前面被钉在轿子里她忍了,现在进了大厅,连宾客都没有,做这些给谁看呢!
身后押着她的估计是两个粗使嬷嬷,手劲非常大,她一时动弹不得。
“系统,接管我的身体帮我挣脱。”
“宿主,接管您的身体,次数过多可能会有副作用,确定要使用吗?”
宋斩秋在上个世界简直是自力更生,就用了一次时空回溯和身体托付,当时情况过于紧急,系统也没有提醒她。
“二拜高堂!”
那丧钟一样的嗓音再度响起,宋斩秋咬咬牙:“别废话了,用就用!”
她才不想拜这劳什子的高堂,宋斩秋虽说可以能屈能伸,但也是在面对任务对象的前提下,这样忍辱负重,被人押着磕头,她可做不来!
系统接管了她的身体,那两个婆子不知道手下的人突然哪来那么大劲,一个侧身!不仅挣脱了,还把她们二人都掀翻在地上!
“新娘子要跑!逮住她!”
宋斩秋在堂前站了起来,看着那群蓄势待发准备抓她的人,却没有要跑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盖头早就被宋斩秋揭下,她站直了身体,看着八仙桌旁上坐着的两人。
不愧是大户人家,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势。
巡抚大人冷厉的目光像钩子一样勾在她身上,一言不发。
“巡抚大人,我看这里没有外人,这些仪式便无需再做了吧?”
宋斩秋迎上他的目光,不退不惧。
巡抚大人似乎对她的态度感到几分讶然,常年在官场厮混,他自然是瞧不起这些小门小户家的子女。
眼前站着的女子生得一副姣好面容,气势却丝毫不输那些在朝堂上死谏的忠臣。
“宋小姐如今嫁作吾儿做新妇,该受的礼数,不能不守。”
他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宋斩秋才不愿意做这种服从性测试!她一把抓住那代替了祁昀的公鸡,朝堂外扔了出去。
它扑闪这翅膀,红红的鸡冠在惊慌下颤抖,一群下人吓得去捉,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坐在一旁的大夫人可没见过这种不受礼数的女子,她捂着心口大喊:“住手!住手!”
她只想自己的儿子能过此劫,这般鸡飞狗跳,倒不如不娶这个乡下来的丫头了!
现下喜轿都抬进府里了,想反悔都怕损了昀儿的福气,她哀求地看着端坐着的男人,恳求他想办法。
“罢了。”
他背着手站了起来,头顶牌匾上的金字在烛火下映着光。
“不拜,便直接入洞房吧。”
这门亲事,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比起让府里鸡飞狗跳,巡抚大人更愿意停止这次服从性测试。
一家之主发话了,堂下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诡异的畏惧。
宋斩秋捡起地上的红盖头,拍了拍上头的灰,对着那两个狠狠瞪着她的婆子冷言道:“带路。”
正厅与宾客们喝喜酒的院里隔了一段距离,故而没什么人知道这场闹剧。
洞房离外头就更远了。
宋斩秋连盖头都不盖了,阴着脸走进去的时候,两个婆子还狠狠地关上了门,木门发出快散架的惨叫声。
屋内,红彤彤的蜡烛,几乎有婴儿手臂粗,噼里啪啦地燃着。
她先是闻到了艾草熏过的清香,而后越走近,越能嗅到一股子药味。
屋内门窗俱闭,空气非常闷。
宋斩秋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她走近了一些,攥紧了手里的红盖头。
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倚在床边,闭着眼,呼吸轻微。
他的眉目生得很温和,鼻梁高挺,披散着头发,也是俊俏的长相,但与阿祟完全不一样。阿祟是邪祟,它的眉目阴柔而邪性,祁昀脸上,缠绕的都是病气。
祁昀唇瓣非常白,他听见她的脚步声,睁开眼,抿起唇对她一笑。
“姑娘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