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疫默然地往她怀里的司空理看去,姐弟俩的眼睛很是相似,皆是他记忆中的那双眼睛。
是柔儿那双独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是漂亮,在她小的时候,可能也就是司空理现在这个年纪吧,司疫特别喜欢她的眼睛,抱着她就到处去做对比,她的眼睛既不像大哥司免,也不像郡主,与祖父祖母,皆是不像,他还开玩笑地说,柔儿的眼睛独成一家。
刚刚司千寒说她怀里的小鬼叫司理,单听这个名字,说与他们司家没有关系都说不过去。
与柔儿一样的眼睛,又是叫司理,他是大哥的孩子,也是他的侄子。
视线不由自主地又回到司空柔的脸上,她因为在水潭之时,再一次动用了秘法,太阳穴里原本的黑疤再一步加大,还有从脖子处爬上来的黑线,她如今的半边脸,与传闻中的夜叉不遑多让。
司空柔挑了挑眉头,忍无可忍地问,“他这样一直看着我,是几个意思,他的眼睛不想要了吗?”
她的脸不好看,她也承认,可是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的伤疤看,就是这些所谓的大家族子弟的风度?
“小叔,你收敛点。” 司千寒不得不扯过司疫,低声喊道。
司空柔的脾气差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单是帝都的几次会面,她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他这个二哥的,别说他了,连祖母的面子都不给,他还是自觉点,别惹她了。
小叔可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论成什么长辈的说辞(虽然司疫平时也没有个小叔的样子),很可能会被傻姨踹到对面那座山上。
司空柔多次地对他视而不见,是因为认不出来他吗?才四年的时间,柔儿就认不出他了,呜呜呜。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脸会毁了,司疫把伤心与生气发泄在司千寒身上。
愤怒地一把扯过后者的衣领,怒声质问,“为什么柔儿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保护她的,大哥是死了吗?” 一门两将军,还有一个郡主,为什么连自家的嫡亲闺女都护不住?
边质问边摇晃着司千寒,“你是做哥哥的,为什么护不住她?你还有什么用?”
“小叔,小叔,你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 家里的那一堆复杂的事情,不要让他再解释啦,父亲就在附近,他们兄弟俩个慢慢谈可以吗?
他不想做炮灰啊。
吵死了,司空柔白了他们一眼,转过身对傻女人说,“娘,咱们下山吧。” 突然没了看热闹的心情,还是先下山吧。
盘在她头顶的小白蛇指了个方向,司空柔挥出一波水,幻成一条长长的水蛇,让这些孩子抓住蛇的身体,跟着她下山去。
“它是水,不会咬你们的,抓住免得摔了,谁要是掉队了,我可不会管。” 周边黑漆漆一片,路都看不清,有东西抓着,心还能定一点。
水蛇还能对某些蛇虫鼠蚁起到一番震慑作用。
司空柔说完就往小白指的方向率先走去。
“小叔,小叔,妹妹走了,我们快跟上吧,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到她,父亲也在这座山上,过后你自己问他可以吗?”
“大哥?他可以私自离开边界吗?”
“嗯,他和祖父一起,被召回帝都,我昨天才见过祖父。” 顿了顿,“祖母在南港口。”
司疫惊讶不已,母亲可以离开帝都城的吗?
“祖母想和妹妹去舅舅家探亲。”
怕司空柔走远了,叔侄俩边说着话,边快步跟上去,其他人自然跟着走,虽然与他们选的方向不一样,这个时候,也没有计较这个事情,先离开再说。
司千寒认命地大致给司疫说了下家里的事,偷瞄了几眼司空柔后,才低声说,“三长老和毒老也在这座山上,但是妹妹不喜欢毒老,所以你别在她面前说,免得再次刺激了她的癔症发作。”
司疫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病了,怪不得性情大变。心疼地望向司空柔,“柔儿,不认得小叔了,我不怪你,我真的太久没有回家了。”
司空柔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别乱认亲戚,我不认识你。”
司疫:“......” 真的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咦,闺女,你的鞋子呢?” 傻女人跟在她背后走着,低头时才发现司空柔是赤脚的,忙脱下自己的鞋子,要给她穿上。
司空柔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忘了穿上鞋子,陷进黑蛇的背部时,鞋被融了,她一直用着异能护体,脚底自然地渡上一层冰,不痛不痒的,才没有发觉。
“不用,你穿吧。” 司空柔把自己的脚板底翻过来,“结冰了,不用穿鞋。”
傻女人伸手摸了摸她冰凉至极的脚,“会冷吗?”
“不会,没有感觉的。”
灵光一闪,她的脚底给了她灵感,一掌拍下地面,灵河水源源不断地流出,往山下流去,形成一条小溪,然后变成一条冰溪。
“娘,你来试试?站在上面,一滑而下?”她是有把握,站在上面一滑而下的,一步一步走太慢啦,她没有耐心。
歪头想了想,快三十个小孩子呢,自己站了上去,指了个年龄较大点的小孩,“你过来,扶着我。”
那个男孩子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快点,你扶着我,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站在上面,快点,我要是滑走了,你们自己滑下去。”
小孩子不懂,但是这位姐姐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别以为小朋友不懂,谁有能力保护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傻女人也不懂,但不妨碍她执行闺女的话,让这些孩子一个跟着一个站上去,手扶好,跑上跑下地忙活。
其他人也不懂,但没人敢问。
司千寒倒是想问,但是司空柔的白眼告诉他,还是不要出声了。
用异能先增大冰溪的平面,做出凹凸不平的效果出来,等小孩子全站上来后,“娘,你蹲下,扶着最后那个小孩子。”
长长的人梯就这样搭好了。
“闺女,这是要玩什么?” 傻女人新奇地跑上跑下,摸着一个个小孩子,监督他们扶好前面那个人,又听到闺女叫她也站上去,不解地问。
“娘,你快点啊,我很累的。” 她的冰就算程度压到最低档,那个冷也不是孩子们可以长时间承受的。
“好好。” 她蹲下来的高度刚好和孩子们的高度差不多,“闺女,娘扶好了。”
司空柔回头,“你们全都扶好啦,要是谁被甩了出去,我可不会再捡回来的。”
听她这样一说,扶着的手倏地变成紧紧抓住前面那人的衣服,还有一条水蛇把他们全部人围了起来,防止真有人被甩出去了。
“等等,妹妹,我呢?”
“哎,你自己滑吧。” 说完,用异能改变了平面的凹凸,一滑而下,那个速度飕飕的。
几百米高海拔的一座山,难道真的走几天才下山啊,太慢啦。现在这个方法快多了,遇到挡路的树木,凌空一道冰刺,再甩波水出去,又是一条冰溪。
她带着这么些人,要求冰溪一定要顺畅的,遇到特殊的地方,还得凌空造一条冰路出来。
冰路很快就会碎掉,后面的人没路就自己下来走吧,都是成年人,还要她把路造到家啊,怎么可能。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好,从刚开始的惊慌失措,闭眼不敢看,到后来,“哇哇哇,快一点,快一点。”
“好玩好玩,比我家的滑滑梯更快。” 滑滑梯只能坐着,这个可以站着,很新奇的感受。
“这个可以滑回家吗?”
“我想要,我想要。”
孩子的开心就是这么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