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封院后,孟家每日送来的食物只有那么一点点,而且还极不新鲜。
于是大家就商量了,尽量让二小姐吃饱,他们饿上一顿两顿没什么。
云沉今日就有两顿没吃了,她肚子控制不住地咕咕作响,难受得很。她想忍,可这玩意实在忍不住。
“没事的二小姐,晚上会送吃的来。”沉玉小心翼翼地说。
云冉听得心口发痛:“为何不早说?”
“二小姐,是、是冯嬷嬷不让我们说,她说你若是知道了会难受。”
“可如此一来我更难受。”
沉玉安慰道,“没事的,这只是暂时的,他们总不会一直关着我们吧,总会放我们出去的。”
听了这番话,云冉心脏揪成了一团。
就在刚刚,她还觉得这生活清静自在,可谁想这清静自在却是立于被压被辱之上。
自己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享皇家俸禄以及皇上给的丰厚赏赐,这些全都归于孟家。
她本来并不计较,对锦衣玉食也并无兴趣,只想着吃饱穿暖就行。
谁料,孟家竟连这些都要克扣,实在可恶至极。
当天傍晚,孟家下人送来了吃食,只是半锅黑乎乎散发着异味的粥,还有几样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菜。唯一好点的白米饭也只有小半碗。
云深阁上上下下十几人,可这些只够五六个人的饭量。
“这几天都是如此?”云冉心头怄着火。
冯嬷嬷点了点头,伸手去拉她:“二小姐,你千万得忍,别去和他们争吵,没用的。”
云冉走到院子前,与守门的小厮说起话来:“去请夫人过来,就说我要与她谈谈。”
小厮头也不回:“二小姐你省省心吧,夫人说过了,无论你是哭是喊,都不用搭理。”
“你就说我有要事找她……”
“什么事也白搭。夫人她不会见你的!”小厮提高了音量。
冯嬷嬷叹气对云冉道:“那些个都是踩低捧高之辈,平时阿谀奉承,一旦主子出了事,他们只会死命地踩。不会去叫人的。”
云冉瞧着无用,回到屋里,从匣子里拿出了一些银子……此时她庆幸她将祖母给自己的东西要了回来,要是身无一物,只怕更加难熬。
她拿了银子给琴心,琴心从门缝中递了过去,小厮笑嘻嘻地接过:“小的这就为郡主叫人去。”
没一会儿,果然来人了……可来的不是孟氏,而是郑嬷嬷。
郑嬷嬷一脸严厉,背着手站在院门前,音量极大:“二小姐你就别使花招了,夫人将你关起来,也是让你反省,这是为了你好。”
“你欺辱大小姐,差点害了她的命。这事可传到了宫里去!淑妃娘娘大动肝火,四皇子也不为你说话了,就连皇上也对你大为失望!”
“哪里还会有人来救你?不将你送去刑部已经看在过去的份上了!不过是关一阵子,这已是最轻的惩罚了!”
郑嬷嬷说完后,冷哼一声就走了。
云冉深吸了一口气,坐回了书桌前:“你们可听出来了?”
“什么?”沉玉不解。
“原来淑妃去找皇上闹过了,大概是想狠狠地罚我。但皇上念及过去,并未责罚。”云冉垂眸。
沉玉愣了一下:“还是皇上心里有数。”
“不。”云冉摇了摇头,“皇上日理万机,他懒得去深究而已,他不在意真相。”
这话说起来残酷,但的确如此。
就连自己的爹娘都会在子女中选择有用的那个,更何论皇上呢?
他对自己心有愧疚,但大抵是因着祖母。这点浅薄的愧疚撑不了多久。
冯嬷嬷低声说:“二小姐说得没错。现在处境艰难,我们除了熬过去,没有其他法子。”
云冉叹了口气,取出了盒子里的现银……她手上的确有祖母的大部分产业,可才刚刚做起,收益还未起来。
加上忽然被封院子,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手头的现银也不多。
她数了数,将这些银子交给琴心:“以后每日给些小厮,让他们想办法多送些饭菜进来。”
“他们会给吗?”
“自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那些见利忘义之辈?无论如何,我们先得活下去”云冉低声说道。
既然老天不给她公平,她就只能自己寻个公平。她心中自是下了无限决心。就是死,也不能窝囊地死在这里。
而且,她也不能让云深阁的人跟着她一块儿送死!
此后几天,小厮收了银子,悄悄弄来了一些新鲜的饭菜……当然,虽然也是些粗茶淡饭,但比之前好了许多。
小厮还略微好心透露了一件事:“叶小姐来了好多次,大小姐的人都不让她进来,叶小姐发了火,说要进宫求皇上,但最后也不了了之。”
云冉听后心里挺难受的,她知道叶青青为自己尽了力了。
只是,她现在也救不了自己。
……
秋日越发萧瑟寒凉,院里的树叶已然全黄,日日飘落,地上已是厚厚的一层。转眼间,云深阁已被封锁了整整一月了。
不可谓不慌,因为手头那点现银已经为数不多了。
更让琴心她们担忧的是,云冉前几天染上了风寒,虽然吃了一些之前院里剩下的药,但明显没什么效果。
她每天剧烈的咳嗽,像是把肺都呕出来一般。
今天早上,还呕出了一口血来。吓得琴心慌了神,马上去找看门的小厮。
可这一次,他竭力摇头:“找些吃食小的都偷偷摸摸,生怕被夫人发现了,这出门请大夫,小的哪敢啊!”
“那你去禀告夫人,就说二小姐病了。”
小厮也摇头:“小的早就告之郑嬷嬷了,可一直也没回声啊,只怕夫人她不许。”
哀求半天无果,沉玉生起了心思:“要不然奴婢翻墙出去找大夫吧!就算大夫不能进来,寻些药也是好的。”
翻墙出去……谈何容易,这院墙极高,且离着孟家后门还有些远,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琴心犹豫了一下,没答应:“我再去求求他们,求他们救救二小姐。”
“还求什么啊!”沉玉无语,“我们都求了好几次了!琴心姐你听我的,我个子最小最灵活,我定能找到大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