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山走了,只留下了厨房地面上,那摊从他手上留下来的鲜血在告诫着许云苓刚才的警示,不可忤逆,不可拒绝,不可欺骗。
“混蛋!!!”
许云苓愤怒地冲了过去,抬起右脚朝着那摊血迹疯狂而又决然地狠狠踩去,仿佛要将心里的委屈和怨恨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在她反复用力的碾压下,血迹逐渐扩散开来,同周围的灰尘相互交融般地混合在一起。
然而她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脚上的动作,直到那摊血迹变得越来越淡,最终完全消失在尘土中,只留下一片模糊不清的痕迹,她才重重把双脚踏了上去,蹲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宋怀山!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爷,您这伤……”
“爷,京都飞鸽传书!”
两人刚回到,周竞华正想着给宋怀山找个大夫看看,阿并就疾步上前,拿出信件。
宋怀山也不遮掩,用受伤的手接过信件就回了书房。
他一走,阿并那阴森森的目光就随之瞪向周竞华。
“并哥,你能别用那眼神看着我吗?”
“这伤它……它是……”
周竞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宋怀山路上就警告过他,不准乱说。
“好了并哥,我知道是我的错,我认了,你想罚就罚吧!”
周竞华只能认命,他只是一奴才命,没办法啊。
“周竞华,进来!”
没想到,关键时候,他家爷救了他,看着是有其他的吩咐,周竞华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进去。
“码头一共十份,赌坊那二十份,别搞混了,赶紧送去吧!”
又是忙碌的一天,秀云井井有条的打理着摊子上的生意,顺道朝着街头的方向看去,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每次都是失望。
已经三天了,云苓姐一直都没来过摊子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不知道许云苓是不是对她过于信任,这几天秀云觉得自己压力山大,秦大娘是新来不久的,自然不能指望她,而李松青也一直没来,所有事,所有决策都要靠她自己,每次揣着每天的营业额回家,她都怕搞丢了不好交代。
云苓姐啊,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要这个摊子了吗?
而李松青也觉得奇怪,自从那天晚上后,许云苓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去找过她几次,她要么直接闭门不见,要么说自己不舒服,反正就是一直躲着他。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段时间李母的情况也越来越差了,前段时间还能下地做点绣活,这两天却旧病复发,躺在床上陷入了昏迷,请了大夫也没见有什么好转,他只能每天衣不解带的伺候,对着神灵祝祷,希望他娘能早日好起来!
云秀村,刘春玉一大早就从家里出来,她娘昨晚做了米糕,吩咐她拿点过来给许云苓尝尝。
两人也好久不见了,刘春玉一路欢快地跑进许云苓的院子,然而当她看到好姐妹的脸色时,不禁大吃一惊。
不过才七八日没见,怎么许云苓像是生了场大病一样,原本红润充满朝气的那张鹅蛋脸,竟然变得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往日那双总是对着她含笑的杏眼也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无光,整张脸都被一层阴霾笼罩着,看上去无比的憔悴和虚弱。
这是生病了吗?
刘春玉放下米糕,心疼的捧起她的小脸左看右看,“云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差?是生病了吗?”
许云苓没说话,反而用力地抱住了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
三天了,她把自己锁在家里三天,试图找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然而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3条路:1从了宋怀山,2同李松青私奔,背井离乡,找一个谁都不认识,谁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3.她死。
但无论哪条路,都不是她想要的。
这些事她也不能同谁说,只能一个人承担着,绝望和无助随时随地的充斥着她的心间,她想逃都逃不掉。
刘春玉一来,她好像找到了些许依靠,现在的她,只想有个人给她靠靠,哪怕什么忙都帮不上。
“怎么了嘛?”
刘春玉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后,赶紧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的后背,试图给她安慰。
“哎呦…你…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累,你就让我抱抱,一下就好!”
许云苓疲惫地闭了闭眼。
——
“松青啊,你…你早日预备着吧,可能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院子里,宋掌柜介绍的马大夫一脸凝重地说道。
“怎么会……不可能,我娘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李松青满脸惊愕地摇着头,他不相信,前两天还能下地做衣服干活的老母亲,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他接受不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唉…这都是命啊!你也想开点吧!”
马大夫见惯了生死,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说些苍白无力的话安慰他。
“不,大夫,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再好好看看,不可能,只是一场风寒而已,怎么可能……”
李松青红着眼睛拉着马大夫的衣袖,请求他再给自己的老母仔细看看。
马大夫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我已经反复把过脉了,错不了,你娘真的已经…已经油尽灯枯了…”
“剩下的日子,她想吃什么,想做什么…你就尽量满足吧…”
说完他拍了拍李松青的肩膀,微微叹了口气,离开了李家。
李松青睁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直到李母那微微的呼唤声从屋内传来,他才缓过神来,迅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重新返了回去。
而另一边同样面临抉择的许云苓,在刘春玉的逼问下,无奈说出了宋怀山同她的事。
“岂有此理!阿宋怎么这样!”
“你那天晚上应该来找我,看我不过去骂死他!”
刘春玉心思单纯,即使上次宋怀山纵容他手下的人推了她一把,她打心眼里还是认为,她心目中的阿宋,同那日她在荒郊野地里捡回来的阿宋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正义愤填膺时,许云苓的干娘王氏焦急地跑了过来。
“云苓啊,松青他娘可能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