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这是一盘棋
唐青垣站在高阶之上，看着她渐行渐远，眼中浮现难以抑制的痛色。
箫珏对上他的目光，敛下眼中情绪，转身与箫瑜安进了马车。
待事情结束，唐青垣回府，向家人简述此行，便匆匆归入军营。
“姐姐，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唐青岚对唐清若安慰道。
唐清若顶着微微红肿着的眼，点点头，她担忧的看着唐青垣远去的背影。
明明已经没事了，兄长怎么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那一身清冷孤影，透着难言的寂寥。
回到屋内，她静静坐着，眼眶微红，喃喃：“说好了不瞒我呢……”
可她也明白，那种局势下，谁都不能轻信，她扬起笑，“还好是假的。”
夜色沉沉，沈昱回到屋内，揭下面罩，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簪花，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
“他回来了，你就不会再哭了吧……”他低声呢喃，眼底藏着万千思绪。
簪花微凉，他轻轻将其贴近唇畔，像一个信徒偷偷奉上自己全部虔诚，却不让对方知晓。
他曾以为，凭着建功立业，将那些人解决，终能娶他心上月回家，光明正大。
可她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位小王爷。
“终究，是晚了啊……”
他自嘲一笑，眸光暗淡，好一会儿，他才将簪花收起，郑重放回木箱里。
而箫瑜安，却是睡了许久，直到第二天才醒来。
秦朝颜眼底满是担忧与喜悦：“你醒了，饿了吧，粥温着呢，先吃饭，其余事饭后聊。”
箫瑜安缓缓点头。
饭后，众人默契退去，偌大的房中，只剩她与箫珏两人。
“阿七想知道什么？”箫珏温柔看向她，一副她想问什么都可以的模样。
箫瑜安低头，思索片刻后抬眸，嗓音微哑，“爹，陛下早就知道一切了吗？”
箫珏不意外她的问题，“你走之前，我们就聊过，此行，是皇帝安排好的局。既是考验，也是钓饵。”
她拧眉，目光沉沉，“陛下放纵敌人与舆论对太子的抨击，放任追兵追杀四皇子……那他，有留下后手吗？”
“有。”箫珏点头，“只不过，到了最危急之刻，他才会动。
若你们死了，他会杀光那些人，赐死幕后之人，尽灭满门。”
她顿了一下，接着问：“那二皇子与三皇子呢？是否也是经历类似情形？”
箫珏垂眸，语气沉稳，透着几分无奈：“这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
太子仁厚，是个君子，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朝堂之争，他招架不住，终会被逼得无路可退。”
“而四皇子……”箫珏顿了顿，目光微冷，“心性坚定，能力不俗，是最理想的继承者，可惜，他背后站着的是丞相，太过惹眼，而且时机未至。”
“二皇子资质平平，有野心，却易被蛊惑利用。
至于三皇子，他聪慧通透，清楚权势如刃，早早看破，并不想参与权势，但其背后势力可不会容他放手。”
箫瑜安沉默，心头已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所以，这一次……”箫珏目光沉了几分，缓缓道出真相，
“陛下让太子走入泥沼，让他亲自体会人心险恶，朝堂冷酷，不是为了羞辱，而是逼他成长，逼他从根子里改变自己。
否则，日后他若登高，一步踏空，便是万劫不复。”
“二皇子被安排在财政要地，是皇帝给他的机会，也是诱饵，看看他在权力面前，与太子四皇子遇险时，是如何抉择。
若他沉不住气，轻举妄动，便亲手断了自己的路。
而三皇子，皇帝故意放纵他背后人作乱，逼他做选择：是趁乱落井下石，还是面对自己，逆势而行。
这是他距离储位最近的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若他能忍住诱惑，彻底放弃，那皇帝便会助他脱离桎梏；若他没能扛住，便再无机会。
箫瑜安听到此处，眸光渐冷，仿佛窥见了皇帝那看似无为、实则布满心机的天子之心。
“那四皇子呢？”
“这次，皇帝对他无任何保护。”箫珏冷声，“正因他最理想，才必须经历最残酷的试炼，这只是一个开始，日后他面对的风浪，只会更猛烈。”
“皇帝是在提醒他：若想坐那把椅子，便要付出更多，失去更多，甚至……”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连命都不能当命来用。”
“就连五皇子与六皇子也有安排，但他们的试炼还未到，皇帝会等到合适时机，才开始真正‘教’他们。”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盘棋，每一位皇子、敌人，都是棋子，亦是赌注。
皇帝，才是那执棋之人。
“那我呢……”箫瑜安轻颤，她抬眸看箫珏，“这若也是陛下对我的试探，那你呢？”
箫珏也会放弃她吗？也会像陛下那样，把她当成筹码，用试探和考验……来看她值不值得？
箫珏神情微滞，而后缓缓走近一步，语气轻柔，却带着无法撼动的坚定：“阿七，你不是筹码，你是爹的孩子……
但抱歉，正因你是我的孩子、因你是皇族、因你被皇帝看中，你终会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我确实知晓此行的风险，也知道皇帝的算计，身为王爷，这是我必须做出的抉择。”箫珏声音低沉，却字字灼心，“但我……未曾放弃你，也不会放手。”
他紧紧握住箫瑜安的手，“我不是皇帝，我不求势，不求天下，只求我们一家活着，愿你活得像自己。”
“这世间的残忍，或许不是敌人的刀剑，而是亲人手中那柄‘为了你好’的刀。”箫珏的眼神如铁，“我不会拿这把刀，逼你向命运低头。”
箫瑜安心头一震，眼中不知何时泛了雾气。
箫珏温声一笑，“你若踏入黑暗，爹便是你的后路，累了就回头找爹；但你若不想走这条路，爹就护你远离，往后你依旧是凌州小王爷。”
一滴眼泪没忍住，越过阻碍而下，箫瑜安却笑了，“……我只想我们都好好的。”
箫珏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低声道：
“由你做主，不必问谁，无论怎么选，我都会站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