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娘子昨天又被他男人打了，你们是没见到，那模样惨得呦！”
“要我说也是她活该，不听老人言早晚吃亏，年轻时不听父母的话，硬是要嫁给白老赖，殊不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对就是这句话，什么都不调查就敢嫁给对方，也是个傻的。”
“这男婚女嫁的，还是要把对方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不当个睁眼瞎，不然，就是个祸害。”
妇人们聚在一起闲聊，嗓音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全然不担心会不会被当事人听了去。
也确实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小小的白书全站在槐树后，面无表情的听着熟悉而刺耳的话，从小到大他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每当村里女儿闹着自己非要嫁给某人时，他娘总会被人拉出来当反面例子。
“呸，少闹些有的没的，也不见见白家娘子日子过得什么样。”
“我又不是她，我清楚x哥哥的人样。”
“呵，你这些话都是白家娘子说过的老话了，当年闹得轰轰烈烈，还跟娘家断绝关系，结果还不是这个鬼样子。听我的，xx家小伙我早打听好了，人俊脾气好，亏不了你。”
人们总这样说，至于他娘有没有这样说过，没人在意，反正一传十，十传百，说的多了，他娘便也是说过了。
白书全亦步亦趋地走在路上，心里止不住地想：是不是他娘当初知道他爹的所有情况，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
暴力，辱骂，哭泣……所有的一切，组成了小小的白书全对婚姻的认知，他对婚姻怀着他人无法理解的恐惧，而这恐惧与村里的言语又催生出了他对未知的不安。
这份不安唯有更多的信息能安抚。
——这是有必要的。
莫名的低语在小白书全脑中响起，眸子深处透着不符合孩童的成熟与理智。
……
……
魔界。
“哥，你多长了两个脑袋，你现在有三头了，就是少了四臂，不然就能凑个成语了。”闾丘竹乐神情一脸庄重，仅看表情，像是在说什么关乎世界存亡的事。
“那是你出现幻觉了。”君逸临靠着柱子，百无聊赖地用血给自己染口红，铁链随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我看你还是朵向日葵呢，开得挺好，就是没有瓜子。”
“为什么我们俩看到的不一样，我们中的不是同一种毒吗？难道我们已经不是同类了吗？”闾丘竹乐表情悲愤。
脑内戏剧已经顺理成章的演到来生了，表情忽感慨，忽坚定，变来变去，十分精彩。
“戏别太多。”成功让自己看上去更有血色的君逸临悠悠说道，“保存点体力，我还指望着你晚死一步给我挖个好坑呢？”
口气平静得像是正躺在棺材里，闾丘竹乐表情都快崩不住了，他很想大喊一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血会变黑的。”
闾丘竹乐思前想后就憋出来这么句话，得到君逸临平淡无奇的一眼：“但它黑的有品味，比中毒导致的青紫要好看。”
有品味，什么有品味？你血的品味吗？
“我发现了，你是有点自恋在身上的。”闾丘竹乐将铁链往柱子上绕，企图能做出个变型版的秋千，供他打发时间。
君逸临神情沉思：“自恋嘛……所以我喜欢师弟理所应当。”
闾丘竹乐还在忙，然而他对君逸临话里的逻辑很有异议：“你自恋跟你喜欢你师弟有什么关系。”
“我对他的喜欢就像我对自己的喜欢。”
没等两人继续海下去，熟悉的咯吱声又一次响起，在两个幻觉满满的中毒患者眼里，白色的尖刺陡然炸开，刺得眼睛生痛。
都幻觉了，为什么长时间不见光的反应还在？君逸临在脑海中向系统发出抗议，然而系统照旧高冷不理人。
“再这么下去我要畏光了，变成阴阴暗暗的小蘑菇。”闾丘竹乐抱怨道。
君逸临看着眼里金灿灿的向日葵版闾丘竹乐，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变不了小蘑菇，但考虑到万毒老祖在，他没有出口回应。
万毒老祖一走近就看到闾丘竹乐的鬼姿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总之，他成功把自己倒吊在柱子上了。万毒老祖又生气了。
“你就不能有一个药人的自觉吗？！你该瑟瑟发抖，你该随时恐惧不安，你该惊叫，你该麻木！而不是这个该死的鬼样子！”万毒老祖指着闾丘竹乐怒吼。
“你也一样！”他又转头吼君逸临。
正在打量着铁链，琢磨着怎么能用这个阴上万毒老祖一把的君逸临，无辜而挑衅的微笑歪头：“死安，万毒。”
万毒老祖握紧了拳头，苍白皮肤下的小毒物们似乎也因主人的怒气而活跃起来，一跳一跳的。
回顾他历届药人前任，从没有一个像这两个家伙一样气人，哪个药人敢给他气受？！这简直和猪给屠夫气受一样大逆不道！
“要不是没人……”
“你修养不行啊。”君逸临半虚着眼看着万毒老祖起伏不定的胸膛，口吻遗憾。
闾丘竹乐更是嚣张：“你个老祖都光棍一个，没有半个子孙后代，我当药人嚣张点怎么了？！我都给你当药人了，你居然还想我委屈求全，也不看看除了我谁还愿意给你当药人，方圆百里就没个外人。”
君逸临：“事先声明我不是内人。”
“啊啊啊我要让你们吃吃苦头！”万毒老祖日常又一次无能狂怒，拽着两人——哦，他要先把闾丘竹乐放下来，介于这太下他气势了——他改换成给两人喂他新做的毒药。
“桀桀桀这次可不是幻觉眩晕之类的小礼物了，你们将体会到火焰灼烧五脏六腑的痛苦！哭泣吧！哀嚎吧桀桀桀！”
万毒老祖大笑。
然后，他在转身后被君逸临绑倒了。
“嘁……”
君逸临疼到脸色发白，身体颤抖，但却坚持发出嘲讽，那边闾丘竹乐则在嗷嗷大叫，边叫边骂。
但与此同时，君逸临确定了一点：系统应该出手干预了万毒老祖的思维，因为万毒老祖的行为模式特别Npc。
愤怒——抓狂、放狠话——喂他们毒药，每次都刚好卡在不会把他们弄死的线上。
像是被烙了个不能杀了他们的思维钢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