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净乐的话，元宝眨了眨眼，有些惊讶，顿时扭头看向了清音。
净乐对妖族的厌恶，他们早在当初的巫族秘境就有所了解，毕竟当时知道云散是妖后，净乐可是直接发了疯的。
要不是后面被清音等人打晕了一路，元宝合理怀疑他会继续发疯。
七百年间，元宝也没有和净乐打过交道，只是偶尔听说过一些他闭关突破的事情。
听说净乐佛性极高，在佛经功法的参悟上如佛灵转世，三百年前，就以元婴之躯参悟了禅心宗第七层的功法。
要知道，禅心宗的那些宗门大师，比如宗主和梵云大师等人，也才参悟到第七层。
所以元宝对净乐性格的认知，还停留在七百年前的短暂交会上。
什么时候他居然能控制自己对妖族的杀意了？
清音也想到了净乐曾对云散做过的事，以及面前二人身负的奇特妖族力量，说是半妖也成。
担心门铜和元宝对净乐心有警惕，清音顿了一下，想替净乐挽救一下形象，当即正色道：“当初若不是元宝道友殉身祭阵，还有云散道友以力相抗，我们早就死在那了，净乐知诸位为人，自然对妖族有所改观。”
“后面执行宗门任务时，我们多少也遇到过一些妖族，他也发现了并非所有妖族都是恶妖。”
蒙纱女子面不改色道：“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些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那些事也足以让他放下过去，如今净乐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的魔化了，二位不必担心。”
元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问出口了：“过去？什么过去？”
她的不假思索让门铜微微蹙了蹙眉，提醒般轻喊了一声：“元宝。”
元宝这话问得过界了。
不论净乐遇到过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改变，他的过去终究是他的私事，他们与净乐的关系还没有近到可以如此直白地打听。
元宝回神过来，瞅了瞅净乐的脸色，尴尬地抓了抓脸，连忙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不是……”
“没事。”净乐制止了元宝的道歉，没有表现出被冒犯了的不快。
他似乎对清音的话感到不耐烦，小声嘀咕道：“……说这么多做什么？”
清音轻哼了一声：“某人突破元婴渡过心魔劫的时候，不是说都看开了吗？看开了有什么说不得的？还是说你执念还是没除？”
她的眼神犀利，看得净乐有些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他天生佛骨魔心，无法诞生心魔，不用担心有心魔扰他道心，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走火入魔。
他无法诞生心魔的原因，是整个心魂已经是魔心的模样，没有可以供心魔寄生的土壤。
但对于他来说，任何一个稍重的执念都能让他魔化。
在突破元婴时，也因为他这特殊的身体情况，执念代替心魔成为了他的“心魔劫”，在即将走火入魔之际，禅心宗去仙乐阁求了救，是清音强行出关，七天七夜抚琴不休，冒着神魂被困的危险入他识海，硬生生将他从“执念”里拉了出来。
净乐彼时刚一睁眼，就被力竭但气极的清音扇了两巴掌——因为被执念魔化的他几乎发了疯，不仅打伤了为他护法的诸位师长，还想要自杀。
若不是清音，净乐早就入魔自杀死了。
那次突破后，清音便一直担心着他执念仍旧未消，即使他已经成功渡劫也成功晋升元婴，但清音总是变着法要他直面过去，以此确认他真的不会再被幼时执念左右。
净乐只能反复保证自己真的不再受困于过去，但每每被清音直视，他还是有种摆脱不掉的心虚感。
或许是因为他心有所愧。
自幼时被仙乐阁救下，清音因为某些原因，从小便被迫与他绑定在一起，他已经不记得发生过多少次渡劫这种类似的事情了。
他一次次魔化，清音一次次救他。
元婴渡劫时，他特意挑选了清音闭关的时间，就是不想再麻烦她，但没想到还是牵累了她，让她因强行破关反噬，还受了神魂的损伤。
想到这，净乐天生风流带笑的眉眼微微收拢，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郁气。
他转回头看着清音，轻声道：“我又没说说不得，对过去我也放下，你若是高兴，天天对别人说也无妨。”
清音如此担心，到底还是他不让人放心，净乐早已打定主意，配合清音的试探直到她彻底相信自己为止。
元宝滴溜着眼珠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抿着嘴悄悄笑了起来。
清音见净乐神情如常，心里微微一松，到底没再说什么，她别过脸道：“信你就是。”
净乐见状，转头看向元宝，动了动唇，竟自己开口主动解释了：“我幼时全家都被妖族杀害了，只有我逃过一劫。”
“那妖族身受重伤时被我父亲救下，伤好后恩将仇报，将我父母与阿弟阿妹全都残忍杀害，我目睹一切，魔念难除，便对妖族极为痛恶。”
“救我的那人是位女子，穿着仙乐阁的衣裳，她将我送到仙乐阁山下后便离去不返，后来我被仙乐阁师父捡回照料，伤好后有幸踏入仙途。”
清音又扭回了头，撇了撇嘴道：“他说救他的是我们仙乐阁的，但当时整个仙乐阁就没他说的那个人，我们全宗门上下都不认识他，净乐定是认错了人。”
元宝好奇道：“净乐道友没看清那恩人的模样吗？”
“仙乐阁师姐都以蒙纱示人，我当时身受重伤，只有昏迷前隐约瞥了一眼，但她身上的确穿着仙乐阁服饰，我不会记错。”
“或许只是衣服相像而已，你就是搞错了救命恩人。”清音道。
净乐看着清音，眸光闪烁，语气却非常坚定：“不会的。”
清音翻了翻白眼：“固执！都几百年了，你还是没找到，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净乐弯了弯唇，狭长风流的凤眸在这一刻变得极为认真专注，他眼神柔和地看着清音，轻声道：“总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