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必要对二人之间指腹为婚,家族联姻而恼怒,这太幼稚。
且过去顾晏之对她好,这反而让他相信顾晏之的人品。对没有多少感情的联婚妻子都况且如此,何况她与他之间,有真心。
所以当顾晏之知道她给萧兰蕤递了请帖,请她来府上一叙,为表感激时。顾晏之神色淡淡,反倒还提醒她,“萧兰蕤不是良善之辈,她的野心,沟壑难填,你别轻信她。”
如果说,后面一句话,让温洛对萧兰蕤生起几分好奇,在古代,一个女子,有野心,这不失为是温洛知道的第一人。
她很赞赏。
“那我就更想要见了。”
面对温洛如此执着,顾晏之向来拿她没有办法,“你既然要见,那见就是。”
但是他若是敢碰她,那么顾晏之早已不会顾及二人之间本就留存无几的旧情,何况,那只是相互利用,旧情也是抬举。
于是,时隔多日,与顾晏之上次撕破脸皮后,萧兰蕤再一次出现在了国公府。
面对温洛四两拨千斤的话,萧兰蕤笑笑,问了一些温洛身体还有没有大碍之类的客套话。
一时之间,倒是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模样,直到告别时,温洛将早已经备好的礼,这才拿了过去。
这份礼,十分贵重。
看着那十几个沉甸甸的盒子,有首饰珠宝,字画古玩,包括一些女子会喜欢的西域香脂香膏,还有消脸上瘢痕的玉肌膏。
萧兰蕤见过不少好东西,但面对出手大手笔的这份厚礼,且送到了自己的心头好时,十分喜欢。
她脸上有疤,当年和亲,老汗王死后,她按照部落习俗,夫死子继时,却不想从了那生性残暴小汗王时,所留。
看着那盒千金难得的玉肌膏,却刻意被放在一堆东西后面,十分不显眼,若不是她当年日思夜想苦寻,也不能一眼就认出这求而不得之物。
萧兰蕤脸上笑意消了下去,却透出几分日有所思来。
“郡主,多谢上次的出手相助,薄礼一份,尚不足表达谢意,还望郡主莫要推辞。”
温洛这话说得十分客气,既让萧兰蕤无法推却,又将姿态放得极低,说得滴水不漏。
萧兰蕤这才再一次打量起温洛来,眸含清水,脸若秋月,身量苗条,楚瑶款摆,一言一行间,态若自然,望着人时十分诚挚,倒是有几分至怀无伪。
“温姑娘,我想,你当真,是个妙人了。”临走时,萧兰蕤又露出那标志性的笑。
“我想,下次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话没头没脑,秋雨挠挠头,“夫人,这郡主是何意思?”
温洛揉了揉腰,有些酸痛,却不太在意,“也许,是想同我结交。”
秋雨似懂非懂,看着温洛不在意的模样,好奇问道:“夫人不厌恶郡主吗?”
听到这话,温洛顿了顿,“厌恶?”
秋雨点了点头,“郡主和世子爷有婚约,且老缠着世子爷,且在外头的名声也不好听……”
温洛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只是,我确实不厌恶她,说到底,我倒是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秋雨有一瞬间的错愕。
温洛剥了一个酸李子,还是青色的果皮,被酸得呲牙咧嘴,吃了一个却又停不下,见秋雨呆愣住,这才把那盘李子推远了些。
免得晚上吃不下,顾晏之又得皱眉。
口出了嘴,温洛解释道:“我说她可怜,这话不假,她一个女子,又被送去和亲过,虽不知她如何回来,但和亲,能有几个落个好结局?其间所受的苦头,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
“世人又以这样的眼光来瞧她,想来,她不在意,但恶语伤人六月寒。”
秋雨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姑娘,您就是心太善。”
温洛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给自己拿李子,她不吃了。
……
“虚延大师,许久不见,贤亲王可还康健?”萧兰蕤屏退左右,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虚延双手合十,“多谢郡主观念,一切安好。”
看着面前那一杯由萧兰蕤倒过来的清茶,虚延顿了顿,问道:“只是,不知郡主,找贫僧,所为何事?”
“那虚延大师,去国公府,又所为何事呢?”说着,萧兰蕤把那杯茶,往虚延前面推了推。
见虚延脸上未变,淡淡道:“虚延大师,不必着急,慢慢想,先喝杯茶。”
虚延接过那茶,闻了闻,如果没有加料的话,确实是比他庙里的茶叶碎沫好太多。
他喝完,又叹气一声,“郡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此事,我也不愿提。”
说着,将茶杯放下,“多谢郡主款待,茶极好。”
萧兰蕤笑得眯起了一双杏眸,“大师,恐怕这会,不愿意说,也要说了。”
她说着,扬了扬手掌心,里头有一包指甲大小的白色粉末,“这是千方引,没有解药,半个时辰之内,必会身亡。”
“大师若想守住秘密,那死人,才是最会守秘的。”萧兰蕤还是笑,那笑里却满满是恶意,“大师觉得呢?”
虚延只是闭眼念低声佛经。
萧兰蕤笑容一凝,这老秃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守秘了,难不成?里头还有萧占全的事?
也就只有涉及了萧占全,这老秃驴才会不惜以命来抵。
想到这里,萧兰蕤又要开口,却听外头凝珠高声而语,“贤亲王!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郡主在里头,您乱闯是何道理?”
紧接着,外头是一阵慌乱,萧兰蕤脸色变了变,此处是一家茶楼,人多眼杂,却也能混迹其中,被萧占全这么一闹,也没有了什么兴致。
“让他进来。”萧兰蕤冷声开口道。
门被打开,外头有两三个长随已经被打倒在地,忍不住的哀嚎着。
门被推开,萧占全阴沉着脸,一眼就看到了虚延,此刻,虚延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慈悲为怀,生死看淡的神情。
泣涕涟涟朝着自己的徒弟看过去,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终于来救我了。
“贤亲王,真是一如既往,英勇不改。”
这话是在讽刺萧占全做事历来不动脑筋,只靠着蛮力而行。
萧占全似没有听到,一把推开站在门边的萧兰蕤,径直走到虚延面前,虚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好徒儿,都怪你的馊主意,让我今天去国公府,让没见到,反倒被喂了毒药。”
萧占全脸色一变,随即就猜到了是谁会给虚延喂毒药,顾晏之虽然行事狠厉,不留情面,但都放在明面上。
“萧兰蕤,解药在哪。”
萧兰蕤拿开压在自己脖颈上的剑,柔柔一笑,“拿你们师徒二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来换。”
“说假话骗我的话,解药就会自己长脚飞走哦。”说着,她的语调更加甜腻了几分。
萧占全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嗤笑道:“你不会还没有死心,想弄死顾晏之?”
“与你何干?”萧兰蕤融融一笑。“提醒一下,一个时辰,过得很快,没有解药,便真的会死人。”
萧占全冷笑一声,“告诉你又有何妨,你想要他的命,我想要他的世子妃。”
此话一出,萧兰蕤脸上的笑容一凝,“温洛?”
“你要温洛作何?”
萧占全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我想要她就是要她,哪有那么多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