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晒中天,虫鸣阵阵。
邱予初翻了个身,将棉被捂在头上,顿了一瞬,猛地掀开被子 ,着急忙慌,“完蛋了!上朝!”
赶紧翻身起来,准备一通收拾。
“今日休沐……”崔羡坐在矮榻上,隔着幔帘看她动作慌乱无比,唇角一扯,幽幽开口。
“嗯?”邱予初动作一滞,仔细想想,好像是!遂停下手中动作。
“今日休沐,你想干什么?”崔羡起身,捋了捋衣袍。
邱予初瞟了一眼,发现他早已穿戴整齐。看来很早就醒了!略略撇嘴。幸好不是上朝日,要不然他又要看自己笑话了。
“在家休息就行!”邱予初不置可否,她是个懒人,不喜动,喜静!
“昨日文徽说要去秋游,你若不想去,我就带他去,你在家歇息。”崔羡询问邱予初。
“文徽?”邱予初记起好像有这么回事!想了想,还是应下,“那我还是去吧!让他开心开心。”
崔羡眸光绵绵,心下动容,“那你先洗漱,我去准备东西,等咱们吃完饭就出发。”
“行!”邱予初说话间已经穿好外袍,将床前的幔帘收起来。
崔羡低低一笑,出去了。
不多时,等沁雪给邱予初梳好头发,崔羡带着崔文徽进来。
“叔母,你太好了!陪我们去秋游,要不然叔父又得唉声叹气……”崔文徽还没说完。
崔羡抬起手臂捂住嘴,干咳两声,瞪向崔文徽。
崔文徽双眼睁大,不明所以,“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沁雪见此状,偷偷一笑,谁看不出来是姑爷想让公主去呀!
“别听他的,我们先用饭吧!”崔羡抿紧唇,薅了两下崔文徽的头发,带他坐到凳子上。
邱予初挑眉一笑,这俩活宝倒有点意思,洗漱好也坐过去准备吃饭。
“你看看还需要带些什么吗?”崔羡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角慢慢说道。
说完墨砚拎着两个超大的食盒走进来,打开盖子,向邱予初展示。
定眼一瞧,食盒里面的菜应有尽有,品种繁多,荤素相宜。
邱予初略略点头,“这已经很丰富了,不用再带什么了吧?”又思索了一番,说道,“只是到时候这些菜都凉了,怎么办?”
崔羡唇角轻扬,“你摸摸看,凉不凉,这些菜是一个时辰前做好的。”
邱予初来了兴致,一个时辰前做的?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盘子的边沿,竟还有些烫手!
不由地美眸圆瞪,这是什么黑科技啊?竟然能保温这么久?
“这食盒中间有夹层,是玄铁所制,可以加火炭,表面的木材涂了一层独家桃油,防火保温。”崔羡娓娓道来。
邱予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崔府的物件就是新鲜!
“你家还有什么新鲜物件?拿出来给我瞧瞧。”邱予初神色欣然。
崔羡剑眉微蹙,一字一句地纠正道,“这也是你家,什么我家你家!”
“新鲜玩意儿多了去了,都在库房里,反正钥匙在你那儿,你想瞧随便去瞧,想玩什么随便拿就是!”崔羡大气十足。
“哇!这么好啊!那我回来就去瞧瞧。”邱予初赞叹,不过她把那库房钥匙丢在哪儿了?她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
吃罢饭,三人成行,到崔府门口上马车。
邱予初一瞥,觉得为首的马车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走吧!”崔羡先把崔文徽抱进车里,再转过头扶住邱予初,叮嘱道,“仔细脚下!”
进去一看,宽阔无比,足足有五方的面积。邱予初不由赞叹,“不错嘛,这么快就做好了?”
“离咱们上一次坐马车已经两月有余了,是艘船都做好了,何况马车!”崔羡无情反驳。
“这下好了,你的长腿有处可放了。”邱予初上去挨着崔文徽坐。
崔羡眉眼舒展,低低一笑,也过去坐到两人对面。
“对了,我们今日去哪儿啊?”邱予初忽然想起还不知道目的地。
“城郊有一片草原,没有名字,但是在汴京东北方,所以大家都叫北原。”崔羡嘴皮翕动,解释道。
邱予初略略点头,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以前在宫里太闭塞了,现在可以好好看看。
马蹄哒哒,一路北行。崔文徽趴在邱予初腿上,昏昏欲睡。
“到了,少爷!”墨砚停下马车喊道。
邱予初轻声喊醒崔文徽,带着他下了马车。
目之所及,芳草如茵,绵延无际。风拂草动,若翠浪翻波,起伏绵延至天涯。
其间繁花星点,杂然相陈,或嫣红,或姹紫,或鹅黄,皆摇曳生姿,各逞娇妍。
草虫低吟、飞鸟啼鸣,令人心旷神怡,浑然忘忧。
邱予初眸光流转,略略点头,真不错!
崔羡找了一块空地,拿着一块地毯铺好,墨砚也把食盒摆好。
“快过来!”崔羡招呼二人过去。
邱予初欲过去,身后传来一记熟悉的女声。
“十妹?”邱予初扭头一看,三公主邱舒绒正笑意吟吟地盯着她。
“三姐,你也在这?”邱予初嫣然一笑。
“十妹,真是太巧了,咱们可以一起游玩!”邱舒绒瞥了瞥不远处的崔羡,眸光闪亮。
邱予初瞳仁一转,双眼明净如溪,略略勾起唇角,“哪敢打扰三姐和姐夫雅兴?”她也看到邱舒绒身后的兵部尚书之子于归,对着二人略略福身。
“哪是打扰?我正愁无人同玩,有些孤单呢!”邱舒绒继续辩驳,对着身后的于归瞥了一眼。
于归面色略显尴尬,干咳两声,略略颔首回礼。
邱舒绒凤眸促狭,眼底划过一丝嫌弃,随即上前抓上邱予初的手,亲热道,“十妹,自从我离宫之后,咱们就没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今日难得一见,可得好好聊聊。”
说完拉着邱予初往崔羡这边走。
邱予初内心无语,她们就算以前也没说过多少话吧,这会儿装熟络,她倒要看看邱舒绒耍什么花招?
邱舒绒直直朝着崔羡走去,崔羡呆在原地,不明所以,看向邱予初。
邱予初挑眉一笑,抿了抿唇,并无他意。
“这是十妹夫崔羡吗?”邱舒绒走到崔羡对面,优雅施了一礼。
崔羡凝眉,拱手回礼,“见过三姨姐!”
邱舒绒细细打量他,一身水墨玄衣,颀长挺拔,高挑俊雅,硬挺剑眉,唇方口正,气宇轩昂。当真是比自家这个窝囊废好多了。
复而扬起明媚笑容,调侃道,“十妹好福气,崔大人当真是爽朗清举,逸群之才!”
邱予初略略垂眸,眼底藏着一丝嘲讽,真是孔雀随便开屏,连自己妹夫都调侃上了。
崔羡一懵,心下无语,这是不是太失礼了?怎么调侃起他来了?
更加谦逊疏离,“三姨姐过誉,在下去给姐夫见礼。”
说完崔羡走向于归,经过邱予初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
邱予初掩嘴一笑,关她什么事?明明就是邱舒绒要对他孔雀开屏啊?怎么还能怪上她?
“三姐自己先观赏着,我带文徽到处走走,他之前就是嚷嚷要看北园。”说完略略颔首,牵着崔文徽溜之大吉。
邱舒绒看到邱予初离开了,更加肆无忌惮,转身又走向崔羡。
在她看来,崔羡虽然父母兄嫂皆亡,但是不用处理婆媳关系啊!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何等潇洒!况且崔家家底丰厚,刚刚看到崔府马车,当真比于家好上不止百倍。
心下妒忌发狂,凭什么她邱予初就能嫁到崔家,而她这个嫡公主就得嫁给这个窝囊废?她不服!
“十妹夫,真是雅兴,也来北园游玩啊?”邱舒绒靠近崔羡,两人的衣角都快触到一起了。
旁边的于归看到邱舒绒又是这副德行,略略闭上眼,哀叹一声,拂袖而去。
崔羡心中大惊,深眉紧缩,猛地跳开,生生拉开五米距离,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文徽想来秋游,索性就来了,三姨姐若是无事,在下先走了!”
崔羡三言两语说完,打算快步离开。
“你如此避嫌,可知十妹可不曾避嫌!”邱舒绒看着崔羡快步逃离,恼羞成怒。
崔羡果然顿住脚步。
邱舒绒再接再厉,阴阳怪气开口,“你可知曾经十妹跟江慕之是多么浓情蜜意,形影不离?哪像你今日这般疏离?”
崔羡心中一拧,面上却一片淡然,睥睨着邱舒绒,语气淡漠却笃定,“这就不劳三姨姐费心了,予初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她已嫁我为妻,必不会像你一样毫无分寸地逗引自己的妹夫!”
“而且你也说了那是曾经,曾经男未婚女未嫁,往来交际实属正常,况且他俩本是同窗,有何不妥?”
“最后,请三姨姐不要再在我面前诋毁我的夫人,若有下一次我将会把三姨姐逗弄在下的轻浮样子公之于众,到时候谁脸上都没光!”
说完便快步离去,留下邱舒绒呆在原地,怒目圆睁,面色扭曲,脸色红白相间。
半晌,才狠狠吐出一句,“你们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