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邱予初边走边拍手,倒是吸引了院中奴仆的目光。
邱予初悠闲行至院中,幽幽开口:“不错!我竟不知这崔府有这等厉害人物?可得好好见识一番……”
刚刚闹事的李婆子看到邱予初拍着手缓缓而来,心下更有底气,面上更加目中无人,朝着管事啐道:“少夫人都夸赞我,你给我等着!”
邱予初站在院中,沁雪拿来一把椅子,邱予初缓缓坐下。
逡巡四周,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半晌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管事正欲开口,就被李婆子抢白,大声嚷道:“少夫人,这管事冤枉老婆子我贪墨,老奴在崔府伺候十余年,就连以前的崔老爷都赞赏有佳,今日竟被这黄毛小子骑在头上,请少夫人为我做主啊!”
说完竟然干嚎起来,跌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邱予初见状,抿了抿唇,并未理会,转头问向管事:“你来说!”
管事恭敬道:“启禀少夫人,奴才今日核对账目,发现李婆子掌管的厨房采买所用的银子有问题!所以将她调离了原来的厨房岗位,现下她颠倒黑白说奴才冤枉她,请少夫人明鉴!”
邱予初挑眉,美眸一转,吩咐道:“把账册拿给我看看!”
管事递上账册,心下狐疑:莫非少夫人也看得懂账册?
邱予初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完最近几页账册,了然于心,抬眸再次看向李婆子,面色肃然,问李婆子:“你前几日光采买萝卜就花了一两银子?”
李婆子心下一紧,火速回道:“是!前几日少主少夫人成亲,所以花费大些。”
邱予初听她讲完,神色愈发严肃,看来这个蛀虫钻营已久,不知贪了多少银子。
“这几日菜场萝卜售价五文钱两斤,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可以买四百斤萝卜。”
“三个差不多个头的萝卜大概一斤,前日的酒席中,每一桌有一盘萝卜丝,那个摆盘数量可以推测出半个萝卜切一盘。”
“这样算下来的话,四百斤萝卜可以切两千四百盘,你是说当日宾客来了两千四百桌?”
“两千四百桌,一桌八个人,也就是要来一万九千二百人,才能把这些萝卜吃完!”
“当日若是来那么多人,咱们崔府恐怕已经被踏成平地了吧?”邱予初挑眉疑问。
“扑哧……”下面的奴仆嬉笑出声,纷纷看向李婆子。
李婆子闻言,双眼睁大,这个少夫人竟如此不好糊弄,脑子里还在飞速运转如此说辞。
邱予初轻启朱唇:“还没想好怎么说辞吗?”停了一瞬,继续说道:“来人,把她给我扣起来!此等手脚不干净的恶奴,把她送进官府……”
李婆子以为邱予初是在说笑,继续狡辩:“少夫人,你不能料理了我,我在崔府伺候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前崔老爷在世时都对我礼让三分,你不能动我!”
邱予初微微摇头,眼尾一挑,怎么还有这么愚蠢的奴才。
神色冷漠,森然开口:“当真是愚蠢至极!”
“其一、你说你在崔府伺候十余年,就证明你在崔府贪墨起码十年以上,更要把你送进官府,让他们去审问你到底贪了多少银子,你得全部吐出来才能善终。”
“其二,崔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岂有时辰认识你!胆敢亵渎已故崔将军,罪该万死!”
“其三,我已是崔府少夫人,夫君主外,对后宅之事不甚了解。我主内就是崔府执掌中馈的人,岂有不能料理你这等恶仆之理呢?”
邱予初一口气说完,掷地有声,有理有据。一众奴仆噤了声,愈发恭顺。
管事一脸崇拜地望着邱予初,不愧是本朝第一个入仕的女子,当真魄力无双!
李婆子傻眼,看着少夫人少不更事,没想到是这般精明强干,早知道这么不好糊弄,就不贪那么多了!
“求少夫人饶了老奴,老奴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请少夫人责罚,不要把老奴移交官府啊!”李婆子终于认清形势,开始求饶。
邱予初柳眉轻挑,眼底浮现一丝冷酷,“晚啦!剩下的话留到官府再说吧!来人,拖下去,交待官府好生伺候!”
崔府男仆上来把呼天抢地的李婆子带了下去。
邱予初环顾四周,看着其他人脸色,很是满意,继续开口:“管事何在?”
管事立马回道:“少夫人,奴才在!”
“你当差仔细,刚正不阿,实乃众人之表率!晋副总管事,月银提升至五两!”邱予初看着他宣布完毕。
管事瞪大双眼,不可置信,跪在地上谢恩。
其他人惊讶十分,而后羡慕地看向管事。
赏罚分明,杀鸡儆猴,前朝后宫均适用!
邱予初挑眉一笑,继续说道:“自今日起,我会赏罚分明,尔等只要恪守本分,踏实当差,自然有好处等着。”
“若是敢不安好心,以下犯上,我就直接移交官府,让你先进去吃一番苦头,有些人扛不住官府的酷刑直接死了,也省得我还要找人伢子接手了。”
“别跟我耍心眼,这些腌臜事我在宫里见得多了,这里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听明白了吗?”邱予初准备收尾。
一种奴仆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回应。
“散了吧!”邱予初说了好久,觉得有些困乏,转身离开院子。
崔羡一个箭步挡在前面,眉眼含笑,恭维道,“没想到十公主不仅在前朝运筹帷幄,在后宅也有这般雷霆手段,在下佩服佩服!”
“得了吧!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邱予初看着他的样子撇嘴拆穿。
“真心话!”崔羡无比认真。
他从工部一回来,就听墨砚说邱予初在料理恶奴,本来还担心她应付不了,打算赶来救场,没想到竟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看来是他多虑了。
“你在傻笑什么?”邱予初看着崔羡一路傻笑,疑惑不解。
“啊,没什么!”其实邱予初刚刚说到“她已经是崔府少夫人,夫君主外,对后宅不甚了解……”时,他就到了,不知怎的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心里逐渐欢愉起来,神色自然荡漾……
“切!”邱予初才不信呢!快步走路。
崔羡追上去,与她并排而行,“饿了吧!回屋吃饭!”
邱予初摇摇头,不知不觉竟说了这么久,饿倒是不饿,就是很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崔羡关切问道。
“我这样子像不舒服吗?只是说了好多,口渴!你家恶奴真是胆大,竟然贪了十余年,你们都没发现吗?”邱予初继续问道。
“正如你所说,父兄常年征战在外,我对后宅之事也不甚了解,可能疏于管理了。”崔羡如实说道。
又补充:“不过现在,你可以帮我管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递到邱予初跟前。
“这是什么?”邱予初连连摆手,上一把钥匙还是白清舟给她的,不过至今她都没去成衣铺子里看过,当了司史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做生意。
“崔府仓库钥匙,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崔羡郑重其事。
“别,我脑瓜子痛!”邱予初拒绝,管家可不是个好差事,她不想干。
崔羡坚持递给她,“现在起你就是崔府的女主人,这钥匙理应你管,若你觉得事多,可以多找几个管事做事,崔府又不是找不起!明白吗?”崔羡耐心解释道,他只是把钥匙给她,没说让她天天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邱予初仔细想想,多找几个管事,这事可行!
“行吧!钥匙暂且放在我这,你给我多找几个管事!”邱予初最终应下。
“包在我身上!走吧,去喝耳花蜜!”崔羡喜不自胜。